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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终章·上）

这三天时间，天上的数字掉得前所未有的快。

没有仇恨也没有厮杀，人们只是悄无声息地死去，乞求来生不再需要经历这痛苦的一切。

这不像是历史上任何一次饥荒，而是一次全球性质的没有回旋余地的无声大屠杀，当回过神来时，惨白的天空中数字已经降低到了五位数。

找不到任何一丝水源，整个地球，只剩几万人还在苦苦支撑。

人类已经走到了绝境。

时凯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他已经很累了，眼皮重得厉害，眨一下眼迈出一步......一切都让他觉得疲惫。

身边的唐维克看起来脚步并不虚浮，只是他的双眼分明是有些涣散的——时凯经常因为对方的平静而忘记这个事实：唐维克从饥荒开始以来吃的东西喝的水，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少。

第一天他们还见到了几个人在不远处争执，倒下的那一个被站着的人疯了似的分割开来，荒芜大地之上遍布惨叫呻吟和崩溃痛哭，人们分食同类徒留满地血肉碎块，一切都如同地狱绘卷。

第二天第三天，他们再也没见到过任何一个活人在附近出现。

想来也的确，地球上只剩下几万人还活着，这座城市能不能凑出十个人恐怕都是问题。

“这座城，会不会只剩下我们了。”时凯轻声道，长时间缺水让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谁知道呢，”唐维克回道，“没有必要再走了。”

二人原地停住步伐坐下休息，前后左右都是看不到边的土地，空洞的绝望感弥漫在空气中。

“你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唐维克盘着腿，双臂搭在膝盖上，他们已经没有水了，说休息也只是单纯地坐下来而已。

时凯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抬眼瞥了一下看起来瘦了一圈的人——他自己大概也消瘦的像根棍儿吧。

“之前，规则似乎认为我的失足坠楼是有意为之，”时凯也决定不再隐瞒，对他全盘托出，“于是它把解决的办法简述给了我，我猜测，完善了血清又停止了战争的我，对于它来说是重要的。”

唐维克定定注视着时凯的眼睛，迅速复盘着之前发生的所有事，并顺利和时凯的思维对接成功。

“你认为规则对人类所做的一切另有目的吗。”

“没错，”时凯扫了一眼天空，“大部分人类的死活对它来说根本毫无关系，所以它才会额外播报那些解决了它布下的难题、派上了大用场的几个人。”

“或许地球只是其中之一，”唐维克抬头注视极速跳动的数字，他和时凯的脑回路几乎像是同一个人，“天启计划不是只针对人类的，不过它的确需要有人能代表整个人类种族站出来完成这个难题。”

“的确，地球可能只是参与天启计划的其中之一，它也同样并不是唯一的规则，所以它会因为我们的进度而急躁，但实际上，我并不太理解我重要在哪里，为什么它会因为我跳楼而被迫给出饥荒的提示。”

唐维克沉默了片刻。

“我知道为什么。”

时凯的睫毛颤了一下，却又露出了早有预料的神情：“......你果然还有事情瞒着我。”

“抱歉，”唐维克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这和上一次，我们关于时间旅行的谈话有关。”

唐维克在上一次的末日尽头使用了他那只能用一次的异能回到天启开始之前，组建保护区又做了之后的一切——这之中，他果然还瞒了一部分。

“你的想法没错，被拨回到过去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整个人类族群的时间，规则一直看着这一切，你和我，是它从第一次天启计划中挑选出来的人，”唐维克顿了顿，又把话题短暂地跳到了另一处，“两次异能都是随机分发了七十万份，从我被重新洗牌的异能就可以看出来了，但第二次，你的言出法随是它刻意为之分配给你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大概就是绝处逢生吧，你可以靠异能和规则对话，而我只有使用了时间旅行者那一刻，才听到了规则的话。”

“我刚刚说的也不太正确，”唐维克继续说道，“被选中的不是你和我，而是你。”

“但......”

“不要怀疑自己。”

时凯的想法被唐维克一眼猜中，但没有改变他对事实的不理解——这太突然了。

“假如我们的世界是一款游戏，那么你就是其中的主角，无论是我还是陈英林敬苏玲珑，都是跟在你身边的NPC，规则......我猜，和操控你我的玩家差不多吧，”唐维克笑道，“只是个比喻。”

时凯发现唐维克沙哑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缓慢了，话语之间的停顿和喘息也变长了许多。

“你不要说话了，保存一点体力。”时凯眉峰压下，稍稍有些慌乱了。

“人类的末路已经到了，我也活不了多久，”唐维克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宣告着自己近在咫尺的死期，“时凯，我认为我们的猜测全都是对的，如果把它比喻成玩家，那么既然它会着急会被你的诈死吓到，就说明一定不止它一个玩家，想赢的不只有我们，还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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