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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
屯三里午夜两点半的酒吧街，哄闹的鼓点隔着厚重的石墙，混着不同品调的酒精和香氛产生共振，直击人心。
灯红酒绿，饮食男女，踩着高跟的脚步虚浮，神志不清。
是“捡尸”的好时机。
林叙背靠花坛侧边的一处高墙，双手插在裤兜里，不动声色地盯着“fall in drink”的正门口——某个刚吐完就昏倒在地的女孩儿。身材娇小，模样清纯，目测也就十六七岁。
不出两分钟，一个穿着呢子外套，看上去人模狗样的男人走了过来。
林叙掀了掀眼皮，不咸不淡地瞥一眼，脸上一点松动的表情都没有，像是早被腊月里锉刀般的冽风吹麻了脸，始终定格在这一整晚的愁眉不展上。
就在男人搂住女孩的腰，把人抱起的当下，林叙突然从兜里掏出个黑色口罩戴上，朝他们快步逼近，边走边将肩上卫衣的兜帽掀起，盖住大半个脑袋，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右手迅速抄进裤袋里，掏出来一把短小精悍的折叠军刀，在他用身体堵截男人的瞬间弹开来，抵住了对方凸起的喉结。
没有别的话，只干巴巴道：“人给我。”
对方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一出，愣在原地不敢动。
这条路上捡尸的向来都是“各凭本事”，他还是第一次碰上抄家伙从别人嘴里抢食的，着实吓了一跳。
这里过往的人不少，没必要为了条尸大动干戈，引来事端，他再等等就好。
男人一声不吭地把女孩扔下，林叙见他走开老远，才把刀收好，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女孩的肩膀：“喂，醒醒。”
女孩哼唧着翻过身侧躺着，又不动了，醉得那叫一个不醒人事。
林叙叹口气，无可奈何地去掏女孩身上的兜，掏出个钱包，里面有学生证和身份证，果然还是个高二的学生。
扫了眼身份证上的家庭住址，他皱着眉把女孩打横抱起，女孩很轻，林叙尽量让她的身体少贴着点自己，径直往街尾走。
那个方向没有商铺，路灯昏暗得直叫人眼晕，看不到出去的路。尽头瞧着是个死巷，转弯深探进去，其实有个堆放垃圾、回收废纸的小平房。
以前是个汽修厂，现在荒废了。
鲜有人知道，平房旁边的侧门进去是条长廊，通向外边的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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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叙人才刚从窄巷里拐进去，就听见后头不小的动静——一串仓促的脚步声，很明显，不止一人。
他脚下顿时打住，踢到一个被踩扁的易拉罐，拿脚尖一撬，罐身踉跄离地的一瞬，被他转身猛的一脚带飞，直崩前方为首的脑门。
紧接着一声铁皮的脆响，一个高大的黑影抬手，轻而易举地将易拉罐拍飞，不知滚到了哪个角落。
这鬼地方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清，林叙在心底啐了声，黑暗中扫过对面的人头，皱了皱眉，根据晃动的人影粗略判断，他们至少有五个人，动作很快地将他围住。
“弄他！”为首的一声令下，人影从四面八方一股脑堵过来，有的把女孩从他手里掳走，有的直接把他摁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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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算是栽了，没想到那狗男人捡尸还带团伙，林叙知道没有胜算，只能又悄悄摸出兜里的小刀弹开，朝乱舞的拳脚挥过去。
“小心！他手上有刀！”一个低沉的声音透着极大的不耐，几个人顿时退开了些。
可没等林叙再有动作，对面为首的男人就突然一步逼近，粗暴地钳制住他拿刀的那只胳膊，一把掰过他手里的武器，怒道：“找东西把他手绑了！”
林叙还来不及琢磨这莫名耳熟的声音，几个黑影已经压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各种野蛮的拳脚动作。
林叙以前就有洁癖，现在虽说没那么重了，但仍然很讨厌和别人有身体上的接触。
他试图挣脱，却被七手八脚地制住，心里难受得抓狂。
挣扎的时候胸腹挨了两下，人本能地往前倾，手被反剪在身后，被布条之类的东西缠紧了。最后在跌撞中林叙摔到地上，又被人抓住了胳膊，闪躲之际，后脑磕到墙面的石疙瘩，他眼冒金星，一下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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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人被绑在废品站里的一个破沙发上，四周都是北方阴雨天的地下室里才有的霉馊味。
屋子里没有光，只有窗外透过来零星的午夜场霓虹的余晕，给眼前几个晃动的黑影裹了道模糊的毛边。
当林叙认清楚自身处境时，耳朵里嗡的一下，身体本能地跌入一种类似应激状态，浑身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对面几个男人黑乎乎的脑袋凑在一块围着他，他的双腿正被人分开往上压着，身体被不明来历的麻绳绑在气味难闻的沙发上，而对面的其中一个男的，正拿着什么东西往他后面比画。见他醒过来，都发出或猥琐或嘲讽的笑声。
林叙的后脑勺很疼，叫他一动就晕得厉害，但他又不得不做出一些无谓的反抗，因为屁股后头的东西已经戳了上来。
这样公然的羞辱，就算隔着牛仔裤，也让他恶心得浑身战栗。
他不顾剧烈的头痛，猛地挣扎起来，双腿乱蹬着把人踹开些，整个背脊诡异地弓到极致，却感觉身上的绳子越勒越紧。他只好暂时停下来，分析眼下的情况：那女孩不见了，他们当中也少了个人……
糟了。
他的口罩早在恶斗中滑下鼻梁，只遮着嘴唇和下巴：“赶紧放了我，警察马上会来。”和他挣扎的动静不同，他的声音出人意料地冷，且惜字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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