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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夕阳无限好
到达奥克兰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的凌晨六点多。头顶的天空还灰沉得一片死寂,远处开阔的地平线尽头已经隐隐有些骚动的迹象,晨风带着些微沁心入脾的凉意,空气中似乎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海浪的气息。
等乘客都下空,机组一行人被安排在机场旁边的协议酒店入住。
按照G航内部规定,普通机组人员同性别两人一间,机长和乘务长级别可单独一间。
这趟男机组八人,老王和陈奕各要了两个单间,而江景心在某次徒弟差点被同住的空少猥亵以后,两人一起飞时都同挤一间,剩下两个安保是很好的朋友,林叙就只能跟之前撞他那个空少一间了。
航司的协议酒店环境向来不错,大家又都累得不想多说话,很快办完入住手续,各回各的房间休息。
这就到了林叙最难受的时候,他本就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共处,何况对方还是个和自己不太对盘的男人。
他站在玄关口,看着那人自行选了靠窗的铺位,换了鞋,又把行李打开,拿衣服去洗澡,整个把他当成透明的,林叙也就不再拘谨,解了随身的小包,手机连上酒店WiFi,和闺女发信息。见她已经起床,林叙就给蒋老太打视频电话过去,闲聊了一阵。打完电话他又拿上钱包,想去外面找地方临时兑点纽币。他胃有点难受,想找点吃的喝的,免得睡到一半突然被饿醒。
门刚打开一点儿,就瞥见斜对面江景心正在门口和他徒弟晏南歪歪唧唧。
林叙本想大大方方出去,却好死不死地听到什么不该听的,顿时有点尬在原地,退回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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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五分钟前,外面的走廊上,陈奕手腕搭住飞行箱的拉杆,在和晏南说话,江景心这时人不在房内。
“晏南,你想自己住么?”陈奕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想了,”晏南内心是不想跟江景心一屋的,不自由是其一,有时候还要被他各种支使这啊那的,“可是陈哥,我师父可不好伺候。”
“我知道。”陈奕腼腆地笑了笑。
“哦对,你肯定比我清楚得多。”晏南鸡贼地跟着他笑,赶紧把人让进去,又从陈奕手上接过房卡,屁颠儿地拿上自己的飞行箱,就打算往他楼上的单间跑。
刚进电梯间,江景心就从电梯里出来,手里攥着烟,见徒弟拿着房卡和飞行箱迎面过来,一副落跑的姿态,抬手就揪住了他的耳朵,把人往铺满绒毯的走廊里拖:“跑哪儿去?我行李呢?”
“啊啊啊啊师父师父疼疼疼!”他一路喊着,无可奈何地回了原来的房门口,指指里头,“你老情人想跟你一间,我有什么办法?”
“……”江景心抬手就敲了他一记栗暴,“再乱说我真揍你。”
晏南不敢瞎逼逼了,撇着嘴捂着脑袋往旁边一站:“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正说到这,对面突然传出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你到底出去还是进来,想冻死我啊?”
江景心和晏南都被吓了一跳,纷纷转头,就看到斜对着的某个房间的门半敞着,而林叙就站在那道半敞的门缝后边,他身后一个半裸的男人正骂骂咧咧地过来把门猛地拉开。
林叙只好往前迈出几步,身后啪的一声,门关上了。
林叙:“……”
江景心和晏南:“……”
“他是不是有病?”江景心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大清早的摔什么门?”
“他该不会听见了吧?”晏南诚惶诚恐地看着江景心,“整个航司都知道孟超是gay,还特别喜欢意淫你。”
“……”本打算一走了之的林叙脚步又是一顿。孟超就是和他一屋的那个空乘,他好像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被讨厌了。
“放屁,我怎么不知道?”江景心又敲他脑袋,“你进去把那谁叫出来,让他赶紧走。”
“要去你去,”晏南掉头就要走,“我才不去惹人厌,我宁愿自费再开个房间。”
“行吧,”江景心拽住他后领子把人拉回来,从他手里抽出房卡,又把自己口袋里的备用房卡塞给他,“我去楼上睡,你把我行李拿上来。”
“……”晏南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啊。看看江景心,又看看还杵在旁边没走的林叙,突然福至心灵,八卦的神经抽了两抽:“你俩这又是……”
“滚!”江景心拿脚背崩他,晏南立刻捂着屁股刷开房门进去了。
江景心拽了林叙就走,边走还边骂:“你他妈怎么谁欺负你都跟哑巴似的,怼我就那么能啊?”
林叙把胳膊一甩,不跟他走,黑着脸冷冷道:“孙长鸣的事你听说了?”
江景心无语了,这一层十来号乘务的双人间都挨着,一个两个的都要在这里闹:“非得在这说?”
林叙不说了,憋着气兀自往前走,直到转弯进了电梯间,他才又出声,声音放得很轻,话却说得挺重:“我就一句话,你要不想成为第二个他,就收敛点,别乱搞到航司里来。”
“靠,”江景心想说他怎么就乱搞了,可话到嘴边,看见他那副嫌弃似的看也不看他的冷淡样儿,又气不打一处来,“你管我?”
“……”林叙被堵得说不出话,确实是他多管闲事,何况这种人没救的,也轮不到他来瞎操心。把头一别,他侧身推开楼梯间的门,往楼下径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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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就吃不下东西了,林叙去便利店喝了杯热可可,又找到外币兑换点兑了些纽币,再去隔壁免税商场买了套休闲服换下来,这才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一群海鸟正越过不远的铁丝网,往更广阔的天空里翱翔。
那样自由,无边无际;又那样迷惘,没有方向。
林叙看了好一会儿,又看它们中间的几只停留下来,一排排踩在铁丝网上,仿佛不来也不去,只安静地自处,也是一种生活的常态,又何必自寻烦恼。
他感到渐渐平静下来,像星光投入大海,那样渺小的烦恼,大自然拥有神奇的治愈力。
那个人的事顿时就变得微不足道,再说本就和自己没有关系,随他去吧,他就是那样的人,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新西兰的空气相比京州要清透干净,他又吹了一会儿风,人实在有些困乏了,才又继续往酒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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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醒来,时间到了中午,室内因厚重的遮阳帘盖住了天日,昏黑一片,只有洗浴室外一盏很淡的壁灯微微亮着。
先是隐隐感到了某种压迫感,一向浅眠的林叙张开眼睛,旁边一个黑影正扒在床边近距离地看他,吓了林叙一跳。
“你干吗?”他一下坐起来,身体往后躲开些。
“抱歉,吓到你了?”孟超像是失忆,又回到之前礼貌客气的态度,眼睛一直在他脸上身上来回睃巡,“你平时怎么护理皮肤的啊?也没看你带什么瓶瓶罐罐。”
“……”有病,林叙不想理他,侧过去又躺下了。
身后的人像是毫不在意他的想法,继续蹲在床边说话,话题还一下跑了老远:“你早上回来前,我看到陈奕从江景心房里出来。”
见林叙不说话,他又说:“你知道他俩什么关系?”
林叙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把被子拉起来,盖住脑袋。
“陈奕是江唯一承认过的恋人,”孟超自说自话着,“你看,这是三年前的情人节,江的INS上发的一张照片,照片上只有一双十指紧扣的手,戴着一对情侣戒,这是江的手,宽宽大大,另外这个看着纤细,跟个女的一样,但我肯定,这人就是陈奕,他左手小指侧边有一小块浅红色胎记,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所以之前江景心和他徒弟在房门口说的那个老情人就是陈奕?林叙回想着陈奕的模样,确实挺可爱的,江景心喜欢他不出奇,只是原来老流氓也是会认真谈恋爱的。
想到什么,林叙不想再听下去:“不用跟我说这些,我没兴趣。”
孟超却偏要说,不仅要说,他还特意从床尾又绕到林叙面前来说:“但江景心对你有兴趣,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我以为他会追你,没想到陈奕那个贱人还想吃回头草,你说他们早上是不是睡了?”
“……”林叙不知道这个孟超本来就是个疯子,还是真喜欢江景心喜欢到失心疯了,这种人最危险,让人毫无办法,还不能跟他对着干。
他坐起来,近乎是诚恳地告诉他:“江机长睡楼上单间,斜对面是陈机长和晏副驾,我早上出去时看见的。别人的私事,还是别乱讲。”
“我还以为你不关心任何人呢,”孟超笑得有几分诡异,“倒是挺护着他。”
“……”林叙有些后悔理会这个神经病,又躺回去,冷淡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在补觉,需要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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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已经是当地时间的下午四点多,林叙睡得有些头昏脑涨,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
隔壁铺的孟超不在。他起来刷牙洗脸,灌下一大瓶水,肚子饿得咕噜叫。
套上休闲外套,出去觅食。
协议酒店就有餐厅,但林叙吃不惯,他的护照没有限制,和傅红报备了一声,打车去了一家附近的中国菜馆,吃完饭还给甜心和老太太买了点吃的玩的伴手礼。
回到酒店时,落日的缤纷正挥洒在海岛尽头的地平线上,一层一层往近处晕染、铺展。地球另一边异国的黄昏,有点温柔,又有点迷幻,说不出和国内的有什么不同,心情却总带着一点说不清的离愁怅惋。
林叙走的酒店后门,追着落霞绕过机场分隔的铁网,再浅浅穿过一片贫瘠的草丛,中间有三两个荒废的斯诺克桌球台,经历风吹日晒后残败却未尽失颜色,侧边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正靠着其中一张台桌眺望着落日缓慢下沉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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