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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My dear pilot

不等他们呼叫，驾驶舱的门从里面打开来，那个男“明星”站在门内，林叙和江景心立刻挤到门边，从他和门缝的间隙里火速往驾驶舱内扫视一圈——

副驾上的人昏迷了似的，头垂在一边，而另外两个飞行员分别倒在观察位和后排的地面上，门边靠着的孟超也闭着眼睛不醒人事，身边的地板上洒落着咖啡的水渍和倾倒的纸杯，而前面驾驶飞机的竟然是那个头等舱的“盲人”！

眼前这一幕实在叫人不敢置信，这他妈就是在胡闹！

“You're mitting suicide！”江景心差点没气厥过去，问这个假扮的男明星，“Is he a pilot?”

“他有商照，那你又是飞行员吗？”金发碧眼的男人不答反问，不屑地扫视着眼前的男人，讲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对着通缉犯指了指里面，“老A好像顶不住了。”

“他会开，”瘸子在后面拿枪管推着江景心的背脊，“赶紧让他去试试。”

“操！”一堆人堵在门口，驾驶舱里又塞满了昏迷不醒的人，江景心急得骂娘，“不会开就滚蛋！”

通缉犯大概受不了他的语气，拿枪对准他的太阳穴，被瘸子上去抱住了往后退开来：“小迪冷静，咱们没有别的飞行员了！”

门口的“男明星”则退到舱门内，江景心二话不说从孟超的人头上跨过去，毫不客气地对着那个正驾驶位上的“盲人”吼道：“Get the fuck out of here! ”又急切地推他的肩膀，“My aircraft*.”

那位“盲人”往后瞥一眼，见“男明星”点头，解开安全带，准备离开座位连上AP自动驾驶：“Ok,your aircraft.”有些泄气地交出了操控权。

“傻逼！”这种情况还敢切AP，江景心立刻阻止他按钮，另一只手去扶操作杆，催他让开后人才刚坐进位置系好安全带，飞机就猛地一颠，几乎是被极强的气流卷进了雷雨带里：“操！”要不是及时系好安全带，他的脑袋估计就要磕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身后的英国人几乎是直接摔出的驾驶舱，而舱门外没在位子上的几个人更是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

江景心按下机上广播钮，抓起旁边的话筒：“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现在飞机遭遇强气流，请务必在座位上坐好，系好安全带，所有乘务员想办法回到自己的位置，飞机即将面临重度颠簸，做好特情危机准备，以上。”

话音刚落，前面就有小颗的冰雹迎面砸了过来，气象雷达界面上飘红一片，叫人绝望。

很快飞机陷入了无止尽地颠簸，风挡玻璃在经受最强大的考验，如果不及时避开这片浓积雨云，驾驶舱随时有失压的风险。

“舱门关上！”江景心吼道，至少提前隔绝前后舱的气流影响，“林，进来！”

林叙刚刚也差点撞到头，整个人被颠得站不稳，恍惚着像是坠入了熟悉的那场噩梦中，身体像是毫无预兆地掉进某种应激状态，甚至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他在门口确认了孟超只是昏迷，又听见江景心叫他。他有多久没有真正进入驾驶舱了？他进去又能有什么用？不会比刚刚那个瞎子操作得更好吧？可是江景心在叫他，舱门必须要关上了。

“他叫的是你？”金发男人手里的枪管朝林叙指了指，见他不动，准备关门，林叙一下冲了进去，门在他身后被拍上了，隔绝了客舱所有的纷杂。

林叙魂不守舍地扶着后排的座椅靠背往前走，里面挤得几乎站不住脚，江景心头也不回地吼：“想办法去副驾！”

林叙先是尽力对抗着颠簸，强行摈弃内心的各种杂念，想办法给后排两人系上安全带，保证他们不在颠簸中撞击到要害，然后把副驾的座位靠背稍稍往后倒置，和金发男人一起将固定在位置上的晏南拖出来。

晏南被金发男人扔在孟超的旁边，林叙近乎茫然地钻进副驾，扣好安全带后望着前面夹杂着冰雹的暴雨铺天盖地，却再无动作。

“林？！”江景心大声喊他，没想到十年过去，林叙还像是没能克服他的心理障碍，所以才一直不肯再飞？“别想其他的，深呼吸！”

林叙根本没法停下身体本能的颤抖，特别是他的一双手，抖得跟帕金森老人似的。突然就被架到了这个位置，他都不知道是该先让自己不要发抖，还是先回忆遇到冰雹和雷雨特情时的应对方法。

在这样暴雨夹着冰雹的撞击中，左侧一台发动机几乎是意料之中地熄了火，江景心骂了声娘，尽力给油控制着时速，参考着仪表盘上雷达的气象流动，试图寻摸出一条相对安全的绿色带通过。

由于强烈的气流颠簸他必须每时每刻用力把控住驾驶杆，飞机的每一下起落在暴风雨中都变得不再从容，很多操作暂时不方便做，他提醒林叙：“检查单呢？你有什么想法？或者做点什么？”

看到引擎熄灭，林叙也心急如焚，又听到江景心发问，好像一下回到了被恶魔教员折磨的日子，陡然被打了一记强心针似的，手指犹如自发地去摁仪表上的按键，试图重启左侧发动机，却没能点火成功。检查单也不知道被他们弄去了哪里。

他想了想，挂了7700紧急代码，，抄起旁边的耳麦。

“你在做什么？！”这时身后的男人拿枪管抵上了林叙的脑袋。

“发动机失效，我们有坠机风险，必须通知后面的乘客！”江景心见状左手迅速扯过自己的麦，紧接着就在无线电上呼喊了三次“mayday*”。

“Shut up！”金发男人显然没有相信他的鬼话，用枪托去敲击江景心的头部，见他稍稍躲开，左手仍抓着麦不放，捞过他贴着自己的那边胳膊，也不管他正握着操控杆，直接把他的大臂往后一掰，瞬间巧妙地卸掉了他右边的胳膊。

江景心惨叫一声，脸色随之变得煞白，冷汗止不住地掉，却还不忘丢掉麦，用左手去握住操作杆。

就在这时，门边的孟超终于醒了过来，看见眼前的情况，他二话没说，摇晃着起来就从后面扑到金发男身上，朝他一拳重击过来，搏斗中男人的枪掉到地上，两人扭打起来。

林叙被江景心刚才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唤回了魂，左手立刻也去拉杆：“你怎么样？”

“你来操控。”江景心冷汗从额角往外冒，忍住脱臼的剧痛，“这些都是你曾经烂熟于心的操作，相信我！你一定可以！”

飞机的颠簸程度越来越严重，人就像被丢进一台来回摇摆的滚筒洗衣机，迟早要失去方向和思考能力，风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击碎，另一个发动机也岌岌可危，机上这么多条无辜的生命就在他粉饰的懦弱底下和他一起颤抖着。

林叙似乎再也没有了退路。

他被绑在了以救赎为名的十字架上，窗外电闪雷鸣犹如通往地狱的鬼火冥花，像为激励他的斗志而鸣金擂鼓，暴雨簇拥着冰雹劈头盖脸地凌迟，不过是对灵魂怯懦的鞭笞，是大自然的暴风骤雨在张牙舞爪地嘲笑，去到噩梦也无法企及的深度，让他丧失了一切颤抖和胆怯的资格。

林叙抬起右手狠狠拍打起自己的脸，直到面上充血发红，他逼迫着自己集中注意力，强行克制住应激状态下的身体反应，只一心跟随着江景心的指令开始操控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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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作别的国际线遇到偏航，进入其他国家的空域，特别是军事领域，其实是有被击落风险的，好在这条线路在中澳两国空管协议内，达尔文港又和中国有很长的租约，去那儿备降问题不大。

当然，如果他们无法顺利穿出这片积雨云，直接掉到海里，那就一切免谈。

林叙擦了擦右手汗湿的手心，在飞机抖动的间隙里看向江景心，男人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仓皇与迷茫，眼神坚定地注视着前方，哪怕一只手臂已经不能动弹，左手却仍然侧过来稳稳地握在自己的手上，脚下踩着方向舵，给他辅助修偏，好像没有任何困难能影响他带领飞机冲破风雨雷电。

当他的视线再度转回前方时，眼前的风浪似乎变得渺小起来，电光石火间，他像在永生的黑暗中看见了一朵怒放的烟花雨。

冰雹在他们的躲闭下变得越来越稀薄，这说明他们正在离开雷雨的中心地带，风挡目前仍顽强地坚挺着，没有到被击裂的程度，但雷电和气流仍然有非常大的威胁。

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出去云团的路，气象雷达只能作为参考，并不一定准确，这便是考验飞行员经验和判断的时候。

林叙自问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找到目前来说最合适的出路。

但身边的男人目光炯炯，像是孤注一掷的勇士，又像是胜券在握的雄鹰，他像是需要借助林叙的一只臂膀给他力量，可林叙这一刻反倒感觉手背之上的温热正在给他支撑，他甚至不再那么瑟瑟发抖，那样举足无措，手上的一些操作也都利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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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强烈的颠簸和一边引擎停运的情况下，林叙在江景心的引领下穿云过雨，在紧要关头终于重新点燃了失灵的发动机，带着飞机上两三百号人在电闪雷鸣之间冲出了雷雨带。

在重见晴天的一瞬，林叙心中涌起一股近似于悲壮的情绪。

而江景心看上去像是快忘了右手的伤痛，握着林叙的左手突然微微转动方向，抓进他指缝间紧紧相扣。

林叙没有挣脱，与他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光和新生的希望，甚至突然有种想要反手与他相扣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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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终于停止了颠簸，他们也和当地空管取得了联系，挂了7500劫机代码并和管制affirm过后，还没沟通好备降机场，身后的呼叫铃几乎是立刻响了起来，林叙跟江景心对视一眼，回过头去看——

后排孟超用身体死死压制着那个金发男人，正想找东西捆他，而傅红和她身后几个劫匪的身影出现在门边的显示器里。

“用领带，袜子塞他嘴里。”江景心像是对这种套路驾轻就熟，他嘴上示意孟超，手上定好自动驾驶，又叫林叙帮忙，“替我压一下，我接个肩膀。”说得好像是接个电话似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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