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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白月光VS讨债鬼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光怪陆离的梦。

一开始的梦里，他和江景心还在澳洲学习飞行，天空是被海水洗过的湛蓝色，时间慢到像是停止了流动，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后来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梦里的世界变成了灰白的色调，甜心被什么人抱进了一片铺散着迷雾的森林，林叙很着急，疯了一样到处找，结果没找到甜心，却看见江景心变成一条黑色的巨蟒，朝自己缠了过来。那东西明明是一条蟒蛇，但林叙就是知道他是江景心。

林叙很害怕，却又莫名地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最后甚至任由他把自己整个圈了起来。

画面又是一转，他看见甜心在前面跑，很开心地样子，跑着跑着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是个女人，样子有点模糊。

他用力去看，认出那是沈佳辰，甜心的妈妈，说要带甜心走。

林叙很生气，和她大吵一架，林叙从来没有这样歇斯底里地和人吵过架，他觉得委屈，好像有满腔的恶怨无处宣泄，他大吼着让她把女儿还给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江景心这时又出现了，他突然走到沈佳辰的身边，还朝她笑，沈佳辰把甜心放下，说不带走甜心也可以，那她就带走江景心。

林叙心想你带走就带走啊，他又不是我什么人，虽然是这样想，却又隐隐有些担心，看着江景心和女人转身往一片深沉的大海里走，海面上明明挂着很大的太阳，视野里却荒芜得近乎死寂，连太阳都是灰色的。他拿出手机想点亮手电的app，却怎么点都点不亮，世界还是昏黑一片。

林叙看男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快看不到，突然心慌起来，大声叫他，男人却像是听不见，一直朝海里走，他身边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只有他一个人，往冰凉的深海里走，一直走。

林叙疯了一样地叫他，嗓子也叫哑了，眼泪糊成一片，他冲过去，想把男人拉住，扑腾到海里，却怎么也追不上他，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沉入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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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叙就是在这样的梦境里突然醒过来的。

胸口像是压了厚重的石板，闷得发慌，真实世界里的声音一点点灌入耳膜，却像隔着层玻璃罩，听不真切。他花了几分钟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医院里。

孟超在他旁边和傅红聊天，从他们的对话中林叙才知道，瘸子在被捕途中打伤两名警察跑了，坐游艇逃跑的那帮人也还没抓到；飞机上殉职的警员才二十岁出头，尸体被通缉犯丢在后舱的厕所里，死状很可怖，甚至没人敢去碰，救护车只带走了受伤和昏迷的人，最后是澳洲联邦警察把尸体抬走的，估计要等案子调查结束，家属才能把骨灰领回国；还好乘客中没有人受伤，现在都被安排在航司的协议酒店休息，等待后续的安排；飞机和现场眼下被警方封锁，在防爆专家还没彻底排查清有无别的炸弹时，外围就被新闻媒体围了个水泄不通。

孟超说他离开时还被一个美女记者采访，他当然什么也没敢透露，而联邦警察也已经来医院跟他们几个问过一轮话，就等林叙醒来再做份笔录。

林叙感觉嗓子干哑得厉害，他侧了侧身，看向孟超，幽幽问：“江景心……机长呢？”

孟超和傅红这才发现他醒了，傅红起身去看他的点滴进度，关心地问他感觉怎么样，孟超听他声音都劈了，倒了杯水给他。

林叙摸了摸伤口，打了很厚的绷带，还有点痛，但问题不大，子弹幸运地只是擦过了他的侧腰，除了当时血流得有点吓人以外，其实没什么事，烧也很快退了。

见他拔了针头，坚持要下床，孟超心下了然，朝傅红摆摆手，让她回酒店休息，自己扶林叙去找人。

“我没事。”林叙从床上起来以后就推开孟超，要自己走。

孟超斜睨他一眼：“爷还不爱伺候呢。”

“……”林叙没心情跟他插科打诨，随他往另一边的病房走，很快又听他碎嘴起来：“陈奕那脸皮真是无敌了，你跟江出事那会儿他躲哪儿去了？没事了就跟狗皮膏药一样追到人病房里贴着。”

林叙通过这次的事，觉得孟超这人也不是不能处，何况刚刚他醒过来时口干舌燥的，第一口水就是这人递过来的，于情于理都不好总是不搭理人，想了想，问：“江景心扔炸弹时你又躲哪去了？”

“……”孟超呵呵哒，心想你还不如闭嘴呢，“我一直在尾舱疏通旅客好嘛，后来才知道江一个人去丢炸弹了。”

两人这么聊着走到半路，远远看见一个人被绷带捆成个木乃伊似的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往这头走。孟超眼珠子滴溜一转，吃惊地捂住嘴，突然就对着那个木乃伊喊：“江机长，你这怎么出来了？医生不是让你躺着别动！”说完迎上去，又侧身朝林叙招手，“怎么不走了？你不是急着找他？”

林叙整个人石化了似的，顿在原地没动，看着那个一点点朝这边移动的“木乃伊”，嘴巴微微张开一道缝，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人渐渐被推过来，向他们靠近，林叙突然有点不敢看他。男人全身都被绷带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只是原本光彩熠熠的一双眼睛，现在看着却灰蒙蒙的失去了所有神采，近乎呆滞地盯着地面，像是变了一个人。

林叙感觉心里生起一阵窒息的钝痛，却又同时麻木地克制着，之前梦境里的那种无力感卷土重来，几乎将他吞没。他浑浑噩噩地想，这不是真的。

“江景心？”他轻轻地开口，声音里透着疲惫的喑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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