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第27章 被踏进尘埃里的秘密

江景心的外婆刚去世那段日子，林叙感觉就跟养了只大型流浪犬似的，每天几乎跟着他寸步不离，一会儿可怜巴巴，一会儿撒娇打滚，而他表面上烦不胜烦，实际却各种娇纵，内心也渐渐觉得被依赖的感觉还不错。

看着江景心慢慢恢复开朗，林叙心中居然涌起老母亲似的欣慰。

这时校园论坛又开始有人匿名影射他俩在谈恋爱。林叙被人诟病惯了，从来不屑于解释，但有点受不了江景心也遭受这种无中生有的恶意，问他要不要辟谣，可对方却无所谓似的反问：“咱俩谈不谈恋爱关他们什么事？”

“……”林叙白他一眼，“再这么传下去，你就该声名狼藉了。”

“让他们说呗，反正过两天就消停了。再说，他们隔三岔五地给我换男女朋友，我早不在乎了，还是你介意？”江景心无所谓地笑着，半开玩笑地凑近林叙，小声问，“要不咱俩来真的？”

“滚，”林叙拿着手机抵着他脑门把人推开些，“离我远点，热死了！”

话虽这么说，却也没避嫌，依然教室寝室地同进同出，久而久之，谣言倒有种不攻自破的趋势。

可江景心动手动脚的德行愈渐猖狂，不仅成天窝在林叙他们宿舍，有时还会爬上他的床，和他挤在一处打游戏，他宿舍的人也早已见怪不怪。特别是自从班长董力换到林叙宿舍明目张胆地蹭空调之后，和江景心越处越投机，几个人老混在一块斗地主，而他俩同性恋的传闻从那之后就在论坛八卦版块销声匿迹了。

-

在董力看来，江景心能跟林叙玩到一块，全仰仗他脸皮厚，林叙对他俨然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而只有林叙自己知道，他对江景心的纵容已经远超出以往他能承受的极限，个人时间和活动空间完全被压榨了不说，有时寝室里没别人在，他甚至会任由江景心搂着他午睡，对他的碰触从反感到接纳，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彼此仿佛心照不宣地陷入一种类似恋人的暧昧，但又心知肚明不是那么回事，只是谁也没有去戳破这层窗户纸的意思。

直到大二下学期末，某个再正常不过的午后，两人吹着空调挤在林叙宿舍的单人床上午休，而他又莫名做了个荒诞YIN乱的春梦，内容和高三那回有些类似，却又似乎不尽相同——

…………

一道白光闪现之后，是长久无声的黑暗。

林叙晕晕乎乎地醒来时，感受到一种热汗在16度低温空调下渐渐被风干的凉意。起身坐了一会儿，揭开裤头一看，好家伙，又来了。

身边的床垫还皱巴巴的，江景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还好走了，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意YIN他还梦遗——

呸呸呸，绝不可能让他知道。

那一阵，他有意无意地躲着江景心，尽量做得不动声色，开始真正警惕起来。

性取向是很严肃的问题，他也一直知道自己很正常，哪怕不是为了他们老林家传宗接代着想，也从来没想过和一个男生在一起。

何况这样的恋情根本见不得光，不会被祝福，也不会有结果。

都怪该死的江景心，果然近墨者黑诚不我欺，他宁可为兄弟两肋插刀，也绝不会让兄弟插他两下。

这是原则问题。

-

很快大二结束，07级一起去了澳洲的墨尔本做飞行训练，两人分到不同的教组和学区，平时见一面没那么容易，只有休息日和假期有时间见面，林叙简直松了一口气。

不过只要一见面再分开时，他们之间就会有那种难舍难分似的胶着。

有一次，他们在黄昏的落日下沿着宽阔的公路散步，最后江景心送林叙回他学区的宿舍，两人在院门口分别，林叙正转身要走，被江景心突然猛地拉住了往回拽，直接摔进了他怀里。

林叙抬头看他的那一瞬，莫名有种着了魔似的预感，觉得江景心下一秒就会吻他。而那种感觉真切得仿佛早已发生过，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然而事实证明那只是他的错觉，江景心很快放开了手，还笑他弱不禁风，该养养膘了。

那天夜里，林叙鬼使神差地有些躁动，居然试着边想像着江景心边……

他果然不是同性恋，可为什么会幻想着江景心的吻，甚至只因为一个想象而兴奋、着迷？

林叙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他的冷静和自持在江景心面前变得不堪一击，他居然想吻一个男的，无关情欲，却又好像不尽然。

他想不清楚，于是更刻意地和对方保持着距离，心想也许时间会给他确切的答案。

加上眼下CPL理论和飞行考试的巨大压力，让他没太多精力去思考下半身的问题，何况江景心在这期间也停不下各种花边，追他的男女从国内到国外排起长龙，根本轮不到他多想。

林叙每每只是听个八卦的心态，不过分当真，也谈不上吃醋。

那时的他天真地以为，也许只有自己是江景心独一无二的家人，是他唯一不会分手的依靠。

-

紧凑的实习生活几近过半，林叙家里突然出了件大事，父亲被人暗中构陷，据说有被双规的可能，好在已暂时辞去职务，现人在国外照看生病的爷爷。

林叙一直对家族牵涉的权政毫不关心，上了大学以后和父亲更是处于不相往来的状态，何况现在又相隔甚远，只能偶尔给母亲打个电话询问情况，聊表安慰。

林母现如今倒是庆幸他没走他爸这条路，丈夫不让她联络儿子，她只能在深夜里偷偷和他打视频，最后往往落得相对无言，一个只顾抹泪，一个只能暗自叹息。

看见母亲眼下日渐堆积的皱纹，林叙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孝，长到这么大，一直享受着父母提供的优质教育和生活，却从来没给家里给父母分担过半点忧愁困苦，更意识到自己不惜离家千万里，只为逞一己私欲的自由自在有多幼稚和逃避责任。

想到这些，他夜里开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身在异国，寝食难安，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犹疑。

如果当时听从了父亲的安排，是不是现在也能帮家里出出主意，不至于还像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只能躲在父母背后，永远被父母的羽翼荫庇。而他们正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变老，总有一天会需要自己扛起家庭的担子和责任，可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逃避，以自由的名义背弃了父母的希冀。

曾经坚持的梦想和信仰，突然沦为了现实中经不起推敲的荒诞童话，他还要再继续挣扎吗？

可他不是为了父母的期待而生，更不是为了接父亲的班而活。他想走自己的路，爱自己所爱的人，哪怕离经叛道，或是平凡庸碌，那都是他自己选的。

如果成长的代价是交付出自己的人生，卑躬屈膝地向现实低头，那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分别？

就算他现在回去也无济于事，父亲那样强大，像参天的古树永远盘踞横亘，这世上就没有他不能解决的困难。会好起来的。

林叙转念又安慰自己，痛苦地蜷缩在被窝里，感到前所未有地迷茫。

-

就在这样的纠结和紧张的训练中，时间一晃而过。转眼近两年的飞行训练就到了结束的时候，回国准备毕业的日子迫在眉睫。

离开墨尔本的那天，天空中一望无垠，仿佛所有烦恼在开阔的苍穹之下都显得微不足道。

带着些眷恋不舍，像是从牵魂引魄的绮梦中回到了现实，年轻的飞行学员们学成而归，即将踏上报效祖国蓝天的征途。

期末，不少大航司来校招揽人才，江景心和林叙几乎没有多作考虑，直接接过了一直心仪的G航的橄榄枝，成为了一名民航备用飞行员，很快进入到航司的实习和改装训练中。

进入航司的实习小飞*都安排在航司基地的宿舍里，宿舍单人间双人间都有，一般根据资历分配。刚进航司的小飞往往都很规矩，江景心也不敢造次，好在和林叙住的宿舍相隔不远，一有时间就能过去串门子。

而就在本场训练即将结束前，父亲被双规的事情突然被坐实，一夜之间，家族里所有亲戚都忙着跟他家划清界限，断绝了往来，而父母这时人在新西兰照看当时重病中的老爷子，于是并未就此锒铛入狱。

老爷子自生病后一早分割好家产，在几个姊妹眼中看来，已是个半截入土的废人，身边连个称心的佣人都没有。而父亲一直是他最得意的儿子，早在双规的传闻流出之前，就被爷爷叫去了惠灵顿避风头。

林叙之前的假期一直待在惠灵顿陪着爷爷和父母，当时得到的消息还挺乐观。如今突然就扣下来另一顶莫须有的大帽子，还处理得过分低调，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

事出蹊跷，牵扯甚广，父亲人又远在海外，许多事不好从中斡旋，但无论如何不愿就此背下这口黑锅，一辈子回不了故土，于是坚持要回国接受调查，只是一直被爷爷拖住了，让他从长计议。

林叙和母亲通过电话后一夜未眠，隔天江景心跟他同组训练，看出他状态不佳，可这种事实在敏感，加上他对自己的家事几乎绝口不提，便没跟江景心吐露分毫，只是自己默默地替父亲感到担惊受怕。

而第二天的本场训练又是实习到最后航线试飞的环节，特别重要，却偏偏雪上加霜地碰上了起落架故障，万幸当天的机腹着陆勉强成功，没有引起人员伤亡，但林叙后来却因此离开了他心心念念的蓝天。

倒不是因为他的操作有误，而是航司的心理医生给他的心理鉴定结果——急性PTSD。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