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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如影随形

回忆篇*五 如影随形【攻视角】

江景心十八岁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会变成个连自己都唾弃的变态色胚，意YIN男同学不说，还在对方留宿自己房间时摸到人床上，对他上下其手十八摸，完了还不要脸地在人屁/股上“临阵磨枪”，要不是最后那点零星的理智及时拉住他，他真有可能喷人一屁/股子弹，英年社死，因猥/亵未成年少男而锒铛入狱。

自怨自艾了整整一个暑假，小流氓差点没颓成忧郁狂魔，在他下定决心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时，却发现遁魔容易修仙难，歪路走上瘾了正道也容易给走歪咯。何况在他年少无知时追着诱人堕魔的祸首进了同一所大学，还好死不死地又分到同一个班。

江景心担心自己兽心再起，只能刻意让自己远离诱惑本身，像躲瘟疫似的有意无意地避免和林叙正面接触，一来防止克制不住又对人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二来也是希望远离之后能渐渐恢复正常。

即使对方宿舍就在斜对面，只隔着一条过道，他也几乎能做到一个学期不跟对方打上照面。

然而这些都只是表面功夫，他发现自己为了和对方错开时间和地点，渐渐快要变成一个追随着林叙远远飘荡的鬼影。

他要保证自己在林叙出门之后再出门，在他进教室之后再进教室。吃饭的时间，也需要和他错开进出，从而变得不早不晚地坠在他身后，隔着人流交杂的天然屏障，仿佛更方便他观察那个人了。

他在看见今天的排骨汤里飘着香葱时皱了下眉，原来他不爱葱。

食堂外面有人在逗弄一只大胖橘，他难得在旁边看了好久，嘴角微微勾起，这是这个月第二次看见他笑。

上一次是在系里的篮球赛时，一年级的江景心是替补队员，刚出场一分半钟就进了个三分，正得意时余光瞥到场外树荫底下的林叙扬了扬唇角，随即转头走掉。那一刻，江景心的心跳声盖过了场上裁判的哨声和队友的叫唤，很快一个传球砸上他的脑袋后弹出边界，在啦啦队的笑声中他被教练痛骂着换下场。

…………

无数个日夜里，他悄然无声地循着林叙的脚步，远远跟在他的身后，像缕孤独却自欺欺人的游魂，如影随形。

不知疲倦，又做得如此不动声色。没有人知道他在冬夜去追一阵风，在夏天里淋一场雨，其实都不过为了守着一个人。

几乎快连他自己也骗过，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坏习惯。

-

第一个学期结束后的寒假，在持续半个月见不到林叙之后，他非常清楚自己非但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反而还越陷越深。思念像毒药般侵蚀着他的大脑，让他时而发呆，时而走神。和齐墨几个高中的混子在一块聚时都常常被调侃，说他怕不是被哪个妖精勾走了魂。

而江景心只是在想，不知道林叙在哪里过年呢？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工大林母的教职工家属楼，而他惊奇地发现，林叙曾经住过的那个窗户的灯光是亮着的。

没想到马上除夕了，林叙居然真的住在这儿，江景心蹲守了三日，终于等到人从楼里出来，看上去穿得有些单薄，脸上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江景心担心像上次那样被发现，只好远远地跟着他，看他去不远的便利店买了些吃的，很快就又回了家。

那天之后，江景心每天没事都去看看林叙，过年他父母不回来C市，就他和外婆还有舅舅一起吃个年夜饭，也没别的什么安排。

直到那天他看见一个长相一般个头也不高的男生跟林叙一起上了楼，直到很晚都还没出来。

江景心开始胡思乱想，但以他对林叙的了解，他不可能和男的有什么奇怪的瓜葛，应该是他的朋友？原来林叙也有朋友的啊，江景心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心里顿时泛起一丝奇妙地酸。

等到浑身冻得僵冷，时间快接近午夜十二点，那人才哆嗦着从楼道里蹦跳着往外走。

江景心也要回了，隔着段距离跟着对方，直到临近江滨路的十字街口，那人突然开始朝着大马路拔腿就跑。

操，这是把他当跟踪狂了吧？江景心想了想，也没在意，自己往另一头回家了。

结果几天后他又在林母单位楼下面看到这个人出来，江景心实在忍不住好奇，又跟了上去。

这回厉威没跑，大概是时候还早，街上也有人，他直接转身把人堵住。江景心瞥他一眼，装作要绕开，厉威突然恶狠狠地问：“你一直跟着我干吗？好几天了，再这样我报警咯！”

“你是林叙什么人？”江景心满脸的不屑，居高临下地打量他，看上去实在太普通，一点也没有品学兼优的那种优等生的气质，真是林叙的朋友？

“？”厉威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江景心，“关你什么事？你又是谁？”

“我是他大学同学。”江景心直言不讳，“你呢？”

“……”厉威左右打量他，看上去确实不像坏人，也是个大学生模样，别说，长得还挺帅的，“那你说，林叙在哪里读书，读的又是哪个专业？”

江景心对答如流：“BH07级飞行技术专业。你呢？你哪个学校的？”

“……”厉威书读得不太行，只上了个三流大学，他含糊地说，“你管得着么，我是林叙发小，他跟家里吵翻了，过年都不想回去，他妈就让我过来给他送点吃的。你来找他玩儿？怎么没见你上去？”

江景心心下了然，揽着厉威的肩膀，突然哥俩好地开始打探林叙小时候的事，说着还请厉威去了附近的网吧打游戏。

不过从那天之后江景心就没再见过厉威，而他很快也去了趟深州看父母。再见到林叙，就是开学之后的事了。

-

大一下学期，江景心有次被叫去联谊，认识了个英语系的男生。本来是正常男女联谊的聚会，他怎么都没想到那男生居然是个弯的。

那会儿同性恋还很少见，或者说大家都藏得非常深，可这赵柯看着畏畏缩缩实际却是个猛的，问他要了联系方式后直接坦诚了自己的性取向，并希望能和他做朋友。

江景心一开始反感得很，后来看沈佳辰放弃跟自己搞暧昧，转而跟他问起林叙的情况，他渐渐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也不拒绝跟赵柯出去了，似乎是默许了他的追求。

直到林叙那天毫无预兆地专程来图书馆找他。

江景心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其实心里已经放起了烟花，他等这刻等很久了，想象已经去到非常丰富的地步，只是没想到现实中真的会有这一天。他原以为林叙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但似乎并不是这样。

从那以后江景心就开始躲着赵柯，遵循本能地和林叙凑在一块，几乎上哪儿都同进同出，他再也不想要克制，与林叙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他都开心得像个傻子，日子过得仿佛没有了白天和黑夜的区别，每时每刻都像泡进了蜜里，打从心底里觉得甜滋滋的。

去他妈的改邪归正，江景心孤注一掷地想，他就要一条歪路走到黑，直到无路可走。

结果两人才好了不到俩月，又因为赵柯的事吵了一架。准确来说也算不上吵架，只有江景心自己在发脾气，觉得林叙不替他考虑，反倒帮赵柯说话，似乎恨不得自己真跟人在一起就好。

而林叙最后只是凉凉地说了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没招他，他能跟你好？还为你哭那么伤心？”

想到自己为他憋屈得要死，室友都谈恋爱谈得火热，而他却不顾校花沈佳辰的追求赖在林叙这根冷冰冰硬梆梆的铁树上，就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又觉得一点儿也不值当，索性赌气地不理他了。

然而外婆去世的消息很快就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之中，甚至后悔考到京州来，连外婆最后的日子都没能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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