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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番外二 清明时节
林叙半夜又做了那个有关飞机失事的梦，只是近来梦的主角会突然变成江景心，而自己总是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被困在一片焦茫的火海，最终被活活烧死在自己面前却束手无策。
不仅如此，他还看见自己的父亲把江景心的灵魂也一并带走了，任凭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被噩梦惊醒时林叙满头是汗，恍惚着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特别是当他摸到身边空落落的，心脏猛的一下揪紧了：“江景心！”他慌张地朝黑暗中呼喊。
不出五秒钟，男人的脚步伴随着关切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在呢，怎么醒了？”江景心拍亮墙边的壁灯，过去坐到床边，看着他异样的神色，又摸到他满额头的汗，心下了然，“又做恶梦了？”
林叙眼眶发烫地盯着男人，一下扑进他怀里，把人死死抱住了，也不说话，就那么一蹭一蹭地把额上的汗混着沁出眼眶的一点湿意都揩到他胸前的衣襟上。
江景心既无奈又心疼地拍拍林叙的背，替他顺毛，解释道：“我晚上喝多了水，起来撒泡尿，顺便抽根烟。”见林叙越搂越紧，腿也缠上来，却还是不吭声，江景心胸口像被针尖扎了一下，一个轻吻落在他柔软的发梢，安抚道，“今后我绝对上完厕所就立马回床上，保证离开不超过一分钟，不对，半分钟，好不好？宝宝乖，别怕，老公一直在呢……”
“……”林叙缓过那阵劲，知道他又把自己当甜心一样哄，瞪了他一眼，闻到他身上的烟草香，撇了撇嘴，“还说让我戒烟，自己半夜还起来抽。”
“老婆我错了，”江景心搂着他钻进被窝里，抱着将人狂亲一通，恨不得从头吻到脚，“我跟老狐狸说好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固定飞澳洲吧，刚好那条线你也熟，咱俩带着徒弟一起，去哪儿都不分开，好不好？”
“瞿明阳同意了？”林叙一开始并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江景心的事业和名声，但慢慢他发现对方根本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而同事们相熟的似乎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差不多知道了，态度也都是祝福的居多，于是他也索性躺平了摆烂。
“他敢不同意，我就天天想着法儿地扣着晏南不让他回狐狸窝。”江景心愤愤道，“徒弟现在怕我，不怕老狐狸。”
“……”林叙无语地白他一眼，“他那是尊重你，你别老欺负他。”
“我哪儿欺负他了？”江景心说着就往林叙的喉结上轻咬了一口，“我只欺负你。”
…………
-
C市的清明总是阴雨连绵，江景心开车载着林叙和丫头回家乡扫墓。
林叙父母的衣冠冢设在城东的一片墓园深处，地方僻静又依山傍水，当时尽管家道中落，父母的墓地却选的是当地最好的墓园之一，几乎花去他那会儿所有的积蓄。
江景心把车开到墓园门口，伞递给林叙，照惯例试探地问一句：“我还是在车里等你们？”
马上要升小学四年级的林哈妮出落得愈发的水灵，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抱着花束乖巧地等在后座上，看看她爸，又看看她江叔叔，抿着嘴没吭声。
林叙看着窗外渐弱的雨势，睨了眼江景心，略有迟疑地问：“你——想去么？”
江景心眉梢一挑，立马顺杆爬：“当然想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吧？”前两次来都是送到这就不让进了。江景心知道林叙对他父亲始终有心结，不愿意让他们看到他离经叛道地变成个同性恋，但心底总还是会有些不爽，平时在航司不得不低调就算了，不想连陪着上个坟的资格都没有。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林叙小声说着，江景心知道这就算是默许了，心下喜不自胜，解了安全带就立刻开了车门去后备箱里拿出另一把伞，紧接着殷勤地去开后座的车门把丫头接出来，一大一小相视一笑，偷偷交换着眼神。
林叙视线一扫，切断那俩电光石火间的交流，没眼看似的提着用于祭拜的东西，转身就朝墓园门口走。
三人就这么打着两把黑伞往墓园里去了。
正逢清明，园子里有不少前来扫墓的人，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总算到了林氏夫妇的墓碑前。
林叙父母是合葬，双碑立于正中，位置宽敞得很，与隔壁的墓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墓园一直有专人护理，并不需要他们除草或打扫，墓碑又刚被雨水清洗过，亮堂得泛着天幕映照的水光。
林叙弯腰将手里提的电子香烛和贡品一一放置在碑前，又拿出用于焚烧纸钱的小铁桶摆在一边。
小雨稀稀落落打在叶片和大理石上发出细小的声音，夹杂着不远依稀可闻的哭丧声，营造着几分浓淡且相宜的哀伤。
但仅是一小会儿，低迷的氛围就被小家伙打破了。
林哈妮上前把花摆到爷爷奶奶的墓前，小大人似的一只手竖在嘴边悄悄说着：“爷爷奶奶，爸爸带‘男朋友’来看你们了，他是江叔叔，对我爸可好了，晚上俩人睡‘一个’被窝——”引号内的部分丫头还刻意用了重音。
“林哈妮！”女儿越大越难管教，何况身边还多了个反面教材，林叙朝女儿头上敲了个栗暴，把伞递给她，“你去那边儿待会儿，我跟你江叔叔陪爷爷奶奶说会儿话。”
林哈妮吐了吐舌头，学着江景心的样儿跟他挤了挤眼睛：“江叔叔加油！”说完人小鬼大地接过伞颠颠儿地跑了。
“别走远了！”林叙无奈地朝着她背影喊，见闺女在视线范围内找了个躲雨的中央长廊的墙檐蹲着，目光这才扫过江景心脸上浅淡的笑，落回眼前冰冷的墓碑上。
林叙蹲下来给父母烧着纸钱，一段时间的静默后，终于缓缓开口：“爸，妈，这是江景心。”
“爸你以前见过他，和我一样是飞行员。”如果父母还在世，林叙也不知道自己哪天才能这般随心所欲地和他们聊会儿天，“我知道你们不会想见他。但这就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现在的生活，我很幸福。”
“叔叔好，阿姨好。”江景心也跟着林叙蹲在一旁打招呼，没打伞的那只手伸过去与林叙十指相扣，难得收敛了所有的不正经，又把伞交给林叙，接着慎重地朝着墓碑跪下来叩拜了三下，颔首道，“请二位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他，这辈子只爱他一人，永远不离不弃。还有丫头，他的女儿就是我亲闺女，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他们受任何委屈。”
“浮夸，”林叙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淌过一阵暖流，也跟着跪下来，声音里多了一丝触动，“爸，叔父回国了，您以前的事我们也已经为您平反，您可以安息了。”
说完后又隔了好一阵，纸钱都烧完了，江景心见林叙仍没有起身的意思，知道他还有话要说，等了一会儿，又听见他声音轻而缓地说道：“爸，我跟过去和解了，不想再继续怨恨您。也希望您能原谅我的无能，没有继承您和爷爷的遗愿。希望您和母亲在天有灵，即使不能祝我幸福，也希望能保佑甜心健康平安，快乐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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