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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承认他脑海里闪过了最坏的情况，譬如说，张小惊会不会好不了了，什么的。好听的话讲出来也太容易了，但生活不是这个样子的。非要自己大病一场，或是至亲大病一场，承禧才能明白，生活就是吃喝拉撒，平庸或缤纷的灵魂拖着沉重的肉身，在疾病面前，尊严和浪漫都是不值一提的。

然而纵然如此，承禧也依然想陪着张小惊，随便去哪里都好，过怎样的生活都好。他想不到一个没有张小惊的世界，该是什么样子。

那天夜里看到她躺在那里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对张小惊的感情比他以为的深得多，那依然是能够让他聚集起全部的力量，去跟地心引力对抗的情感。

他低声说：“我是很爱你的，张小惊。”

第一次说出这个字眼，比他以为的要容易。说完之后他心里竟然痛了一会儿，好像从此有什么东西就跟从前不一样了，让他觉得，他必须要成长起来了。

他抬起头来看她，然后看到她的眼睛里有雾泛起，但她还是笑着说：“我也爱你！”

好吧，这就预示着，他们将要走到一个新的阶段了，在这家布满了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里，在这个苍茫的冬天。两个人手拉着手相视而笑，体会着那种狂喜。

左医生却毫不客气地扫兴：“哟！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她叼着一根棒棒糖进来，手里提着几个纸袋，装着张小惊要换洗的衣物，说：“搞得这么深情款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惊得了绝症呢！”

“你怎么还是满脑子生生死死的？”承禧吐槽。

“浪漫啊！”左医生扫了一眼两个人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笑道：“好啦，好听的话也说完了，手术也结束了，承禧，你该回去上课了吧？”

“这就走。”承禧站起来，吻了吻张小惊的额头，说：“我们上海见。”

“嗯。”张小惊脸红红地答应。

承禧用力地拥抱了她一下才走出病房，想了一会儿，又拐回来吻住了她的嘴唇。左医生纯粹跟看戏似的，“哟”了好半天，承禧才避开她的眼神，飞快地逃窜了。

确诊病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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