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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陆励行凝视着她, 尽管将姿态放得很低，身材仍然高大挺拔。

明明她已经长大，怎么仍需要仰头看他？

纪轻夏还在犹豫着。

门口车来车往, 就连隔壁的那位“陆先生”，也牵着孩子走过。

她告诉自己, 是因为不想被人看见，才打开门, 让陆励行进来。

关上门, 她低着头，从鞋柜里取出一双男式棉拖鞋，搁在地上, 转过身背对着陆励行。

头发垂下来, 遮住大半张脸, 不想让他看见此刻脸上的惨状。

他问, “你家没人？”

纪轻夏回答, “小姨出去旅行，陈妈请假了，就我一个。”

说完，又发觉自己话太多, 好像是在变相邀请他放心待在这里，不会有人打搅一样。

趁陆励行换鞋的时候，纪轻夏蹭蹭跑上楼，回到自己房间，费了好一番功夫, 才找到被自己扔在枕头旁边的口罩，重新戴好。

轻手轻脚下楼，她在厨房里找到陆励行。

陆励行先前来过这里，但只是做客，当然没有踏入她家厨房，可纪轻夏却看见他轻车熟路一般，从透明碗柜里找出碗筷，然后将带来的粥倒进碗里。

他买了一大份，分装进两只碗里，纪轻夏凑过去看，是皮蛋瘦肉粥，闻着还挺香。

也可能是她现在饿了。

自从昨天牙痛发作，就没好好吃饭。

“买这么多？”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显得沉闷。

陆励行将粥端出去，说，“我刚下班，跟你一起吃。”

纪轻夏“哦”了一声，在餐桌前坐下。

见陆励行坐到她对面，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引得他疑惑地看过来。

“你不要坐我对面，”她指一指身边的座位，“坐这里来。”

“有什么区别吗？”

她直白地说，“我脸肿了，你坐对面，会影响你食欲。”

“很严重吗？”陆励行盯着她的脸。

纪轻夏摇摇头，避开他的眼神，只简短地回答，“嘴巴里在流血。”

她能尝到，嘴里淡淡的腥味，出血量不大，但看上去肯定很狰狞。

陆励行放下筷子，“给我看看？”

他用的是问句，但语气却不像在跟她打商量。

“不给，”纪轻夏拒绝得也很直接，“你又不是医生，给你看了也没用。”

他平静地笑了笑，“我学过急救，虽然不是专业的，你要是不放心，不肯给我看，那就带你去医院，你自己选。”

纪轻夏敏锐地看他一眼。

她发现，陆励行很喜欢给她两个选择，让她二选一，这种说话方式，看似温和客观，实则是限制了她的选择范围。

难道不可以，既不去医院，也不给他看吗？

他比她印象中，要强势许多。

心里这样想，却不愿意和他解释过多，她摘掉口罩，冲他张开嘴。

既然要看，就看个够，今天已经形象尽毁了。

她所处的方位有些背光，陆励行看不清，对她说，“再张大一点。”

纪轻夏摇摇头，正要将嘴合拢，陆励行却在这时，站起来，倾身向她，右手捏住她的下颌，轻轻地调整着方向，使他能够看清。

她愣住，困惑地望住他，连尴尬都忘记了。

他指腹温热，没有粗糙感，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力道温柔，并不会给她冒犯或强迫的感觉。

因此，她只是乖乖地看着他，眼神在暖黄灯光下，显得很柔软，毫无攻击性。

陆励行不想被她的眼神影响，别过目光稍稍调整片刻，才看向她牙床深处。

尽管灯光不太明亮，还是能看出伤口处正在往外渗血，还好，出血量并不大，比他以为的情况要好很多。

他收回手，将纪轻夏面前的粥收回来，说，“现在不能吃热的，会加速流血，冰箱里有冰块吗？”

纪轻夏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进厨房的人，陆励行起身自行去冰箱查看，纪轻夏想到什么，用手机点开微信，点开最上方和姚佳婷的聊天对话框，输入一行字，拿去给陆励行看。

他正弯腰，从冰箱下方翻找冰块，忽然后背被人戳了戳，回头去看，纪轻夏的手机屏幕差点怼到他脸上。

输入栏里写着：没有冰块，我可以吃雪糕。

“谁说可以吃雪糕？”陆励行一边回答，眼神往上，昵称是“情感专家姚老师”，他一眼便扫清这一页的聊天内容，是纪轻夏在和她倾诉拔牙的痛苦。

牙齿实在太痛，每说一句话，都感觉要血流成河。

纪轻夏选择继续打字：医生说的！

为了证明她不是在信口胡诌，她将手机随意放到桌面上，快步上楼，从房间里拿出那张术后须知，回到陆励行身边。

她拿给他看，却发现陆励行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是“情感专家姚老师”发来的一条新消息：牙齿疼，找你的秦锐小可爱撒娇哇，亲亲就不疼了。

还附上一张表情包：我嘴软，你要亲吗.JPG

纪轻夏冷汗冒出来，急忙夺回手机，还要假装淡定地，迎接陆励行审视的目光。

好在，陆励行没说什么，他抽出她手里那张纸，从上往下看，那一句“如果出血可以吃适量雪糕缓解”，被她用红笔圈出来，打上三个感叹号。

他忽然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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