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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已经踏出一条腿, 纪轻夏又愣住了，她需要在心中确认，才相信自己没听错。

陆励行一贯稳重, 这不像是他会说的话，可他的确那么说了。

她和陆励行一起走向公寓楼, 透明的感应玻璃门倒映出他们的身形，陆励行的高大, 将她衬托的格外娇小, 她的身高勉强到他的肩膀处，影子靠在一起，亲密无间。

直到走进电梯里, 纪轻夏才故意问, “你刚才说什么？”

陆励行不太自在地摸摸鼻子, 低头掩饰道, “没说什么。”

纪轻夏从镜子里偷偷瞄他, 看见他表现不如平时自然，忽然起了玩心大盛，故意逗他说，“没说什么？我可都听见了, 陆叔叔，你误会什么了呀？”

一边说，她还一边摇晃他的手臂，恶作剧一样，想要看他更加窘迫。

陆励行没了办法, 只好屈起手指轻轻敲着她的额头，“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我？还有，不要叫我叔叔，感觉挺奇怪的。”

“那叫老师？”她睁大眼睛，眼珠因为刚哭过，显得湿漉漉的，明知道是在顽皮，却让人无法对她发脾气。

陆励行只好捏捏她的下巴，以示惩戒。

“还有，我为什么要怕你，你又不会把我怎么样。”

“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是对我太有信心，还是对我太没信心？”陆励行忽然换了副语气，有些暧昧，同时又带着认真，“我是不是对你太克制，才让你忘了，我也是个男人？”

这句有些拗口的话，纪轻夏反应了几秒，才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这一次，她终于脸红，不再像刚才那样调皮，老老实实地，跟着陆励行走出电梯，进入家门。

趁陆励行去厨房洗手的时候，纪轻夏偷偷地对他做了个鬼脸。

这人，真没劲。

好不容易让她逮住机会，好好逗他一下，这么快就让他扳回一城，反倒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这一次，又是她输了。

纪轻夏放下包，也走进厨房里，站在洗手台边，板着脸说，“我现在不要人陪了，你回去吧，我要休息。”

陆励行回身，玩味地看着望着她笑，然后将手里的水倾洒在她脸上，惹得纪轻夏惊叫起来。

她先是四处躲着，发现躲不过，便也掬了一捧水，不管不顾地朝他泼去。

虽说同样是在闹着玩，可陆励行明显只是在逗她，手里的水不过少许洒在纪轻夏脸上。

她那一捧水，却一点也不客气，陆励行的脸上，脖子，包括那件黑色大衣，都跟着遭了殃。

等到纪轻夏终于发现自己闹过了火，她的心态，立刻由受害者，转为罪犯，看陆励行不躲也不生气的样子，她更加内疚，连忙抽了几张纸巾，为他擦拭。

“你把我弄成这样，我走不了了，只能赖在你家。”陆励行声音很低，说话的时候，纪轻夏正在为他擦脸，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手腕上，气氛登时变化。

这么近的距离，使纪轻夏更加看清他。

从那张清朗英俊的脸，到因为常年健身，而宽阔有利的肩膀，下颌正滴着水，她忍不住伸手，用指尖接住，那颗水珠却鬼使神差地顺着手掌，钻入她衣袖里。

左臂连着心脏，令纪轻夏心乱如麻。

“可……这里没有给你换的衣服。”她小声地说。

“我可以叫人送来。”

纪轻夏尴尬地咬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刚才虽然逗陆励行，那些只是临时起意，她从来不曾跟任何异性发展到这种阶段，包括他。

才知道，原来人与人之间，真会产生化学反应，否则，她明明没喝酒，怎么会比醉了还要晕？

纪轻夏窘迫不安的模样太可爱，陆励行忍不住笑起来，“好了，不逗你了，去洗洗脸，刚才哭得跟小花猫似的。”

他在逗她。

越想越气，纪轻夏将纸巾扔到他身上，转身一路小跑进浴室，捧住发热的脸颊，恨自己刚才没有表现得再淡定一点。

怎么那么轻易地，就被他蛊惑了？

纪轻夏走到镜子前，凑近了，仔细地观察自己。

因为刚才哭过，眼眶发红，还好今天用的睫毛膏是防水的，刚才哭得那么凶，还用衣袖擦过，也只在下眼皮上，留下几点不易发现的印痕。

无论何时，她总希望，能在陆励行面前，尽量保持美好的形象。

她用棉棒小心地拭去那点黑印，看唇妆也掉了，顺便用镜柜里许久没用过的一支口红为嘴唇补了颜色。

“啧，太红了……”纪轻夏这才想起，这支口红被封存在此的原因。

这是某年生日，一个朋友送她的礼物，是那一年的热门色号。

姨妈红，抹上去就跟刚吃了十个小孩似的，又叫后妈色。

她的五官本就明艳突出，再抹上这个颜色，陆励行见了，只怕气氛要更微妙。

她又心虚地，将口红擦掉，顺便把妆全给卸了，镜子里那张干净清丽的脸，才让她更自在。

回到客厅，正好看见陆励行打开冰箱，在里面找东西。

“你肚子饿了？”纪轻夏望一眼空荡的冰箱，没有存货。

她猜想，陆励行不会是还没吃饭，就又被她叫过来了？

陆励行看她一眼，“是你肚子饿了。“

她揉揉胃，糟糕，难道是她刚才肚子叫得太响，被他听到了？

“一下班就去医院，我一猜你就没吃晚饭，总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迟早得胃病。”陆励行才说自己不是老师，却又在教训她。

纪轻夏故意捂住耳朵，摇头晃脑地说，“好烦好烦，我妈都没你这么烦！”

“行，我不说了。”

他本想亲自做点什么，可纪轻夏的冰箱实在无用武之地，他们点了一份披萨外卖，很快送到，当然，这也是迁就纪轻夏的口味。

萨拉米肉肠披萨，薄薄一层，芝士味道浓郁，纪轻夏咬下一口，偷偷打量他。

陆励行穿着质地精良的毛衣，手臂搁在中岛台上，是随意慵懒的姿势，连吃快餐的动作都很斯文，但看得出，他极少尝试这类食物。

这间公寓面积太大，她住在这里，常常觉得空旷孤单，就算把所有房间灯都打开，让每一个角落都明亮起来，也驱散不了孤独的阴影。

今天，陆励行在这里，她第一次觉得，这里像一个家。

有了期望，就有奢望，她不敢再想下去，眼神闪躲，却被陆励行发现。

他一直在注意着她。

“还在想小姨的事？”陆励行说，“我认识几个业界权威，回头我联系他们，给小姨制定一个最佳治疗方案，你不要太担心。”

“我不是在想这个，我是在想……”纪轻夏话说一半，发觉不对，她甩掉鞋子，轻轻踢他小腿，纠正道，“是我小姨，不是你小姨。”

陆励行只是笑，“小气，我还能跟你抢啊？”

“反正我没答应你之前，不许乱叫。”

“好，小气鬼，能说说你在想什么吗？”

纪轻夏垂下眼睛，将食物咽下，好半天才说，“我在想，他究竟为什么会变。”

“他是谁？”

“林树谦。”

陆励行和林树谦早年有过生意来往，无需她过多解释。

她继续说，“他和我小姨刚结婚时，两人排除万难，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不是要替他说话，我是发自内心的相信，在最初的时候，他们一定是真心爱过的。”

“你没错，”陆励行肯定地对她说，“不必因为一个人的现在，而完全否定他的过去，你成熟了很多。”

“要那么成熟有什么用？”纪轻夏神情沮丧，“我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就变了呢？明明最开始，他和小姨一样，都是不想要孩子的呀。”

“人在不同的阶段，需求会发生变化，”陆励行并不想让话题变得这么残忍，但面对纪轻夏的问题，他不想有隐瞒，“其实，你不必太纠结丁克这一点，会变，是因为不爱了，孩子只是一个借口。”

他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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