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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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 山村怪谈10

图画

颤抖的木梳子从头顶缓缓梳下, 又到打结的中间停住,她苍白枯瘦的手指上也布满了红色符咒,正隐隐泛着暗光。

他不禁微微侧头, 觉得这个白衣女人梳发的场景,有些熟悉。

季方唯冷眼看着地上即将形成的法阵,手正要缓缓腰间的铃铛时,见到周衍突然有了动作。

他走到床边, 拿起满是霉灰的被子,铺在了地上。

地上的凹槽上蔓延的血渍瞬间渗入了棉被之内, 趁着血液还没浸湿这件腐朽的被子,就一脚踩了上去。

他一步一步, 小心翼翼地走到白衣女人的身边。

然后, 拿出了闪着寒光的刀片。

周衍深吸一口气,做好充足的心理建设, 动作轻缓地掬起白衣女人的一缕头发。

这头发仿佛在冰水中浸过一般, 又冷又滑,让他差点握不住。

强忍住手心的寒冷, 他拿起刀片, 仔细查看女人的长发。

那些打结的发丝处,居然是一团团实体状的红色血块, 牢牢盘踞在如麻团般纷乱的黑发之中, 一张一合,好像还有生命一般。

女人的动作突然顿住,她能感受到有人在帮助自己整理头发,缓缓转过头, 似乎想看看是谁在帮助自己。

周衍紧紧皱眉, 屏住呼吸, 一刀割开了那恶心的血块。那手感很微妙,不是剪去头发的那种轻微的酥麻感,而且宛若剪去纸张一般的触感。

这个女人真的是纸人!

他望着女人血肉模糊的脸,情不自禁地说道:“如果有时间,我应该可以把你的脸恢复。”

白衣女人听到了他的话,微微侧头,花瓣一般的血肉蓦然张开,好像在感谢周衍的好意。

季方唯在不远处望着周衍。

他修长白皙的手轻巧地剪开女人结块的头发,柔和精致的侧脸映着猩红的血光,纤长的睫毛在他光滑的脸颊上倒映出一片暗色的阴影。

季方唯眼神闪烁,这个人,的确不是「他」。

起码从现在的表现来看,这些行为并不是「他」能做到的。

凹槽内的血液已经将脚下的棉被浸湿,危险的红色液体正逐步扩散,即将沾染上那个人。

季方唯闭了闭眼睛,似乎做下了某个抉择。

从腰间拿出那枚一直都默不作声的铃铛,在空中微微摇晃,一声清脆的铃响迭荡在这暗沉的房间内。

那些张牙舞爪的血液似乎被这轻微的声响震慑了一般,继而像被煮沸了一般开始源源不断地往外冒出一个个血泡,不多时整个血阵都停止了蔓延的势头。

沸腾不止的血液中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一些尖利的叫声,似乎是被冤死的鬼魂传出的不甘哀嚎。

周衍被这动静惊得一顿,就听得季方唯冷静的声音说:“继续。”

“好了。”周衍收起刀片,对白衣女人说。

他的语气平静,可内心不禁开始狂跳,时间不多了。

【10:52】

【10:51】

白衣女人缓缓过转头,发丝闪过一缕缕红光,苍白肌肤上的符咒慢慢褪去,脖颈上刚刚撕碎下的一片血瓣也渐渐地愈合了。

【叮!恭喜玩家周衍补充人物图鉴。】

【名称:??】

【身份:??】

【简介:她会帮助你。】

【其他:待解锁,进度(1/3)】

继而,白衣女人猛地站起,甚至将周衍撞到了一边。

她跌跌撞撞地在屋内翻找着一些东西,可惜她的眼睛无法看见,几乎将所有的家具都撞翻了,雪白的衣服上沾满了凹槽内的鲜血。

那些鲜血在她的身上一闪而过,继而没入白衣之内。

周衍走到梳妆台后,看见了小床上放着襁褓内的小婴儿,将它抱起后,说道:“你是不是在找思思?”

白衣女人听到了周衍的声音,摸索着往前走开,踢开了地上倒着的椅子,急急忙忙地走到周衍的身前。

他递上了那个粗糙的婴儿。

白衣女人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把手指放在自己原本是嘴唇的位置,在原地焦急地踏步,似乎在考虑着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9:51】

【9:50】

时间不多了。

季方唯也来到周衍身边,一言不发,强行驱动招魂铃的反噬让他的脸色略微苍白。

白衣女人忽然伸出手,死死锢住周衍的手,将他拉倒了墙角处。

她低下身子,拉开了一个暗门。

明亮的光线从四四方方的门框中倾斜而入,冲破浑浊的黑暗,也映出了破旧的房间景象。

周衍隐约能听见外头潺潺的流水声,这门的外面居然是河流。

白衣女子指指周衍手中的婴儿,又指指暗门,随即她好像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事情,开始手足无措的将手指深深刺入自己的炸开的脸颊。

暗红色的鲜血从她苍白的指缝中缓缓滑落,像血泪一般流到她布满青筋的手臂上。

她身后鲜红的血阵仿佛被凝滞了一般,就连红光都消散不见。

“走。”季方唯拉住有些呆滞的周衍。

两人低下头,走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屋子。

阳光照在两人的身上,似乎驱散了一些屋内的血腥气。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房屋后方,再走几步就可以看见一条蜿蜒而过的河流,正是傍晚时分,在夕阳照射河面上点缀着细碎的金斑。

【7:31】

【7:30】

倒计时还在继续。

温富礼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周衍怀中还抱着一个轻轻的纸婴儿,它粗劣的脑袋靠在他的臂弯里,杏黄色的襁褓将它裹得小小一只。

如果不是时间紧急,他该死的职业病肯定又要发作了。

难道要像上次一样,给它重新画个脸?

不行,时间不多了,没有失败的机会。

季方唯看着周衍紧缩的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要剪开女人的头发?”

周衍闻言拿出一副画轴,正好是挂在门厅上的那副山水画,他进入内堂走廊时,顺手拿走了。

反正温富礼说过要将画送给自己,那么拿走这幅画,并不算违背房屋主人的意愿。

周衍将画调了个位置,以顺时针九十度的角度去欣赏这幅画时,整幅画恍若完全变成了另一幅景致。

泼墨绘制的奔腾河流变成如瀑一般的黑发,白描勾勒出垂落的层层衣袖,纤纤玉指成为山峰间的层峦迭嶂,而横亘在群峰山的舒卷云朵成了一副恬静的美人脸。

而在黑水中跌跌宕宕的那叶扁舟,仿佛丝发中顺流而下的精巧木梳。

正是一副山水美人梳妆图。

只是刚才阻挠小舟前进的苍白枯木已然消失不见,那叶扁舟已经缓缓行驶到了河流的尽头。

“我起初是觉得这幅画很奇怪,所以就将它收起来了,但是看到那白衣女子梳发的样子,就联想到这幅画。”

梳子就是扁舟,那横亘在扁舟前的苍白枯木应当是女人的手指,她似乎在通过画卷在向外界求救。而那逆流而画的水流,就是给予周衍的提示。

周衍随口说完,又有些凶狠地盯着怀中这个轻飘飘的小纸人,可恶,想不出来破局的方法。

正当他沉思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周衍不解地看去。

夕阳的余晖将季方唯的神色映得有点柔软,他对着远处的山峰,说道:“也许,画中有两层意思。”

远方丛峰峻岭,落日红霞即将没入群山之中,近处潺潺水流映出波光粼粼。

他联想起温富礼和白衣女人之间的对话,“思思要被抓走了。”

如果自己的孩子要被抓走了,那身为一个母亲,应当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他看向包裹着婴儿的襁褓,上面有个不明显的灰色指印,是刚才抚去镜子留下的灰尘。

灰尘。

温富礼的家除了那个白衣女人的房间,所有地方都很干净整洁,除了那个房间,满是灰尘和霉斑。

那么镜子和那洗手盆,都应当是属于那个女人房间的东西。

洗手盆!

难道她是想将自己的孩子顺着河流送走?

周衍对照着画中那叶渺小的扁舟,在湍急的水流中起起伏伏,似乎里面装着什么东西,而小舟也恰好地漂到了河流的另一处。

他顿时理解了白衣女人爬到自己的头顶,她是在找寻房中丢失的铜镜和洗手盆。

可是他只拿了铜镜!

那怎么办!

周衍掏出那面铜镜,素来冷静的面庞露出一股陌生的决绝。

没有小船,就自己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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