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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云开
离开东庄,曾经的小米糕改名为风狸。
他后来路遇过一位东庄故人,那人在风狸被发现偷书之前就已离家,不知他们的后事,只当是个家乡故人,不经意打了声招呼。
“你不是那个……那个……小米糕吗?”
风狸一个眼神杀过去,看得那人浑身一寒,那人还没反应过来,风狸杖已捅穿他,他没来得及再说一字。
“小米糕这个名字……”风狸冷漠的看着他,“只有他能叫。”
白泽死后,风狸再也没碰过笛子。
他入魔不久时,断断续续听说一些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什么虚空之境可以让人重生、虚空之境会幻化出真人、吸纳虚空之境幻化出来的人的全部灵力可天下无敌……
他那时没什么朋友,找不到人问一问具体情况,只是从听到的只言片语和自己执念的加持下,得出一个结论:
吸纳虚空之境幻化出来之人的全部灵力,就可使人重生。
他要用吸纳来的灵力让他的阿泽重生!
他当即马不停蹄地赶过去,在洞附近守了五天五夜,生怕有人抢在他前面。
虚妄的出生,使他终于在灰暗的人生中又看见了希望。
在其他人都踟蹰不敢上前时,他一道魔力破开了洞口已微弱的结界,击中了虚妄。
冲进洞口,他没多犹豫,抬手就从虚妄体内凶猛吸纳灵力,随着强劲灵力的不断涌入,他心里的希望一点点地燃得更旺,他急不可耐加重力道。
就在他以为大事将成时,修真界第一世家,池家,给他狠狠泼了一盆冰水。
他那时刚入魔,什么修炼都没有,他深知自己不是池家任何人的对手,若是此时自己送了命,以后连给阿泽祭拜的人都没有了。
他只好暂时逃离,但池家从此成了他的眼中钉,他认为是池家破坏了他让白泽重生的计划,自此对池家恨之入骨。
所以,他坐上宗主之位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灭了池家。
那次没吸纳成虚妄的灵力,风狸失魂落魄地游走在大街小巷,经过某户人家小院时,听见里面传来读书声,里面的人正在读一首白泽很喜欢的诗。
他从绝望的情绪里被勾了出来,跳上院墙看向里面,一位白衣少年正背对着他捧着书仔细研读,这背影像极了他的阿泽,他死死盯着少年,眼圈发红,那少年似是一个姿势站得太久,想转身,风狸目光片刻不敢移动半寸,连呼吸都忘了。
少年转过身的一瞬,风狸全身力气猛然泄掉了,那是一张与白泽完全不同的脸,他颓废地在瘫坐在墙边。
缓了很久后,他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但没有立刻走,他总觉得,能在这少年身上嗅到一丝白泽的气息,就是这丝气息,让他流连,他犹豫了片刻,最终敲门进去,向少年讨了杯水喝。
后来他问了人家名姓,少年叫做庆忌。
庆忌成了白泽走后,他生命里唯一的暖光,也是这道暖光,支撑着他走过了很多年。
他闭关八年,当上魔宗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庆忌,可没想到当年意气风发的温暖少年,如今却满脸泪痕,瘦骨嶙峋,郁郁寡欢。
风狸问了才知,庆忌母亲已去世,如今家中只剩下他自己一人了,他当即把庆忌带回魔族,并认他做弟弟,公开宣布庆忌是魔族少爷。
从最初遇见开始,他就拼命对庆忌好。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不准魔族任何人欺负他,不让他接触一点点黑暗面的东西。
所有没来得及为白泽做的,他统统都倾注在了庆忌身上。
他每每觉得疲累颓丧时,就偷偷去看庆忌读书,尤其喜欢看他穿一身白衣读书时的背影,这幅画面,能让他异常安心。
庆忌开朗亲昵唤着的一声声“哥”,他也听得欢喜,他忍不住宠爱他、惯着他。
那段日子平静美好,他有崇高的地位,有值得关切的家人。他确实犹豫过,不如就这样生活下去,不要复仇了。
可这一丝丝犹豫,在那日夜折磨他的、白泽惨死的画面里,不值一提。
这些许的温暖,只能让他有片刻的休憩,而压不住他内心的仇恨之火。
他没想到,庆忌最后也与他分道扬镳。
他连最后的温暖也没有了。
他独自在最黑暗的深渊沉沦,带着巨大的仇恨,他再无所顾忌,他开始肆无忌惮。
攻打池家那日,他发现庆忌为了彻底摆脱魔族竟不惜承受巨大的痛苦和风险去修炼了焕然术,护在池家门外与他剑拔弩张,他有些发懵。
庆忌是这世间唯一能让他感觉到白泽气息的人,可如今却与他站在对立面。
如果阿泽还在,他会怎么做?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犹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可是阿泽不在了。
他很快从蒙圈中疼醒,白泽在他怀里煞白的脸、没有呼吸慢慢僵硬的身体霎时窜进他脑中。
这些年,他没有一刻不在痛。
没有仇恨,他连活着的欲望都不会有。
白泽缓缓合上本子,将它小心收入怀中。
其他世家不知他是谁,但看他这样子似乎与风狸关系不一般,有弟子以为他们是同伙,拔了剑就要冲上去。
“且慢。”池唯容赶忙道,“他非同盟,我稍晚与诸位解释。”
弟子们这才收了剑退回来。
白泽从地上爬起来,身形有些踉跄,而后捡地上的风狸杖握在手里,他低头垂眸静默了片刻,忽然对着池唯容和虚妄所在的方向跪下,深深拜伏在地。
虚妄一惊,想起身去扶他,却被池唯容一把拉住。
“随他心。”池唯容望着白泽伏在地上肩膀微微抖动的身影,“如果,这样能让他好受一点。”
半晌后,白泽起身,他依旧低头垂眸,只眼泪啪嗒啪嗒直掉,他紧紧握着风狸杖转身对着天地,又是深深一跪。
再起身后,他走到山崖边,对着有千万百姓的山下,再次带着风狸杖跪伏下去,跪了足足一盏茶,他才晃悠着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
池唯容摸出风狸给他的字条,打开抚平,内容也如他所料:
若我战败,每年替我去这里给一位叫做白泽的人扫墓、祭拜。
多谢。
字的下面画上了白泽墓地的具体位置,他画得很详细,按照这地图,很容易就能找到。
池唯容猜到风狸是让自己去祭拜他想为之复仇的人,但没想到,这人是白泽。
虚妄望着字条轻轻叹息,池唯容手一摊,纸条化作白芒碎粉随风而去。
这件事,他不需要替风狸去办了。
十日后。
池唯容从无间门回来身体本就没完全恢复,后来在大战中又替虚妄挡了两次重击,受伤颇重,不过在谷梁隐的调养下也已恢复了不少,但虚妄还是不准他随便下床,也不让他操心其他事,自己每天在尚阁下院来回穿梭,挑一些重要的事告诉他。
这日议会刚刚结束,弟子们陆续往外走,虚妄却被池瀚文叫住了。
“师父。”他立在堂中向池瀚文行了个礼。
池瀚文从高座上走下来,在虚妄对面站定,深深望着他,神色显得略局促,似乎在鼓起勇气要去做什么事,虚妄从未见过他如此表情。
“咳咳。”池瀚文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虚妄。”他唤了一声。
“弟子在。”虚妄又行一次礼,也莫名有些紧张。
“对不起啊。”池瀚文说得温和而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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