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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夜半婴啼（五）

还是那天那个小男孩。

穿着夏天才会穿的背心和小短裤，背对着卫知溪，小手费力地拍着那个对他而言有些大的黑色皮球。

汗水将他的头发打得很湿，小男孩脸上红扑扑，似乎玩得正起劲，嘴里一直念叨着“13，13，13......”。

卫知溪看了一会儿，想起闻人徵说过暂时感应出来的恶灵有两个。

其中一个是附身康芜芜身上到处寻情郎的女鬼，那另一个，会不会就是这个小孩子？

卫知溪正想着，小男孩如同背后长了眼睛，“刷”地一下转过了头。

面无表情，眼神阴森。

卫知溪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刚刚后退半步，小男孩的脸皮突然抖了抖，像只看见大狼狗的小鸡崽，动作迅速地抱起皮球跑开了。

卫知溪正觉得奇怪，身后就传来了闻人徵懒洋洋的声音，“是不是拍完了？”

闻人徵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拿手机。

抬头看了他一眼，闻人徵说：“今天我们出去吃晚饭吧，我看网上说裕丰镇有家牛肉面店特别好吃。”

卫知溪无所谓，换了戏服就跟他一起出去。

裕丰镇这几年发展越来越快，年轻人都往外走，留下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妇女和老人。

闻人徵说的牛肉面店离贺宅很近，穿过几条小巷就到了。

店面不大，木制的老桌子摆出来，边上还有一条蜿蜒不知尽头的江水。

店主是对老夫妻，头一回看见模样这么俊俏的年轻人，写单子的时候好奇地问：“你们是来这儿旅游的吗？”

卫知溪正想回答，闻人徵就在桌子底下牵住了他的手腕，应了一声：“嗯，听说这里的建筑很好看，我们就来拍点儿照片回去。”

“您这小店挺有特色，待会儿我能拍两张吗？”

“当然可以啊，”老板娘笑着说：“待会儿送你一碟花生，自己做的，不要钱。”

“谢谢美女。”

闻人徵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哄人功夫，三两下就把老阿姨逗得少女心萌发，小姑娘似的笑得花枝乱颤。

最后老板看不下去了，捞着面喊了一声：“张美珠，厨房一堆碗没洗，你还不快点来帮忙？”

老板娘笑着应了一声，招呼闻人徵好好坐着，就乐呵呵地走回去了。

卫知溪看着老板一副看奸夫的眼神，忍不住咬着茶杯侧脸冲闻人徵说：“你别勾搭别人老婆了，我们的面还在老板手里。”

“千万不要得罪厨子，否则你会后悔。”

闻人徵转了转头，抬起手，拇指在他细－嫩的侧脸上蹭了一把，笑意未褪地说：“怕什么，他还能砸了自己招牌不成。”

卫知溪嘴巴张了张，还没说话，老板就端着面过来了。

“你们的面！”

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放，老板狠狠地瞪了闻人徵一眼。

闻人徵用一只手搭着卫知溪的脖子，存心挑衅似的喊住了老板，“老板，能不能跟你打听点儿事？”

老板恶狠狠地转过身，看见放在桌上那沓厚厚的红色大钞，表情变了变，到底还是走了回来。

“什么事儿？”

“我们两个是来这边做建筑调查的。”

闻人徵捻了捻卫知溪的耳垂，乱七八糟的瞎话张嘴就来，“想去贺家的老宅子拍点儿照片，不过听说那里好像租给剧组拍戏了。”

“您在这一片住了这么久，对贺家的事情一定知道很多，您知道贺家为什么会闹鬼吗？”

闹鬼？

卫知溪有些惊讶地直了直身，之前在饭局上好像没听贺先生提过。

老板的眼神在他们身上转了两圈，见闻人徵能说出闹鬼，应该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人，就坐了下来。

“嗐，这些都是贺家人造的孽。”

闻人徵递了一千块过去，“说说呗。”

老板验了一下真伪，确定是真钞后，态度明显好转，“你们甭骗我了，什么建筑调查，我看你们肯定是记者。”

“想打听贺家的事情，好写文章，对吧？”

闻人徵默认了他的说法，“您说。”

老板拿出口袋里的水烟，边点边说：“贺家的事儿说来话长，得有五六十年了。”

六十年前，裕丰镇还是一个封闭的小村落，村民民智未启，还遵循着古代人三妻四妾的想法。

贺家的当家贺添寿当时已经七十多岁了，娶了一个老婆和三房姨太太，为了冲喜，又打算娶个五姨太。

因为出的彩礼钱多，镇子上很多户人都想把女儿嫁进去。

贺添寿左选右选，选妃似的挑中了镇上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莫雪绒。

莫雪绒当时才十八，家里很穷，往下还有三个弟弟。

夫君是个白头翁，而且岁数当她爷爷都嫌老，小姑娘说什么也不愿嫁。

但是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莫雪绒不愿意，不代表她父母不愿意。

于是两口子偷偷收下了彩礼钱，把闺女迷晕了送到贺添寿的床上。

莫雪绒就这么稀里糊涂被父母买了，嫁进了贺家做五姨太。

又过了几个月，莫雪绒怀孕了。

贺添寿老当益壮老来得子，豪气地宴请了整个镇子的人吃饭。

结果宴会当天，贺添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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