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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夜半婴啼（十）

贺家四小姐名叫贺皎，风清月皎的皎。

因为脸上有个半指长弯月形的红色胎记，她自出生起就被贺添寿锁在了后院。

忠伯说，那年他才十五岁，刚来贺家做工。

有一天夜里，他看见了年仅十岁的贺皎站在水井前，想寻短见。

哪怕过去了那么多年，忠伯仍然记得那天夜里看清贺皎面容时的惊艳。

因为那个红色的胎记，贺家人都觉得她不详，是灾星。

但在忠伯眼里，贺皎最漂亮的就是这块胎记。

像天上的月亮落到了她脸上，美得独一无二。

卫知溪说：“这就是爱情。”

忠伯：“......”

后来两人成了朋友。

每天夜里，忠伯都会偷钥匙，悄悄把贺皎放出来。

两人偶尔聊聊天，或者带贺皎去转转。

贺皎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将近十年，但是每天活动的范围只有一间小屋子。

比等死还可怜。

一晃十年过去了，贺皎二十岁那年，贺添寿娶了五姨太。

同年，贺添寿死了，贺鸿远又不顾家人反对把父亲的五姨太纳入房内。

那时候贺家已经外强中干，撑不了多久了。

忠伯想带贺皎离开，以朋友的身份也好，哥哥的身份也好，离得远远的。

但是贺皎死活不肯，因为她怀孕了。

“怀......孕？”

卫知溪差点儿没忍住脱口而出一句“你都把人肚子搞大了还只想做朋友做哥哥”。

他憋得辛苦，喉结滚了一下，才平静地问：“谁的？”

忠伯说故事的心情忽然就此打住，睨着他，目光怀疑又阴狠，“你说你见过四小姐，她在哪儿？”

见是肯定没见过，卫知溪之所以编这么个事情，是因为老板告诉他一件事。

六十年前，在贺鸿远发疯拿刀砍人之前，四姨太曾经抓着四小姐去打胎。

忠伯拼命阻拦，被打断了一条腿，养了几年才养好。

现在看来，孩子应该不是忠伯的。

“我自然是见过，”

眼看着忠伯的眼神越发尖锐阴森，卫知溪不紧不慢地开口：“但是你是不是得让我先看看，贺家神楼里那副婴儿骸骨？”

出乎他意料，忠伯对此一无所知，“什么婴儿骸骨？”

“就是高僧做法，用很多符咒封印的那个......”

卫知溪边说边观察忠伯的表情，发现对方是真的不知情。

话语一顿，他问：“你真的不知道？”

忠伯死死夹紧了眉头，“那座神楼我没有钥匙，钥匙在贺先生那里。”

贺先生，即贺柳生，投资《硝烟四起》剧组的投资商之一。

这可就麻烦了，没有钥匙进不去。

卫知溪正发愁，忠伯就说：“不过每年这个时候贺先生都会来一趟，带着高僧过来。”

忠伯算了算时间，“应该下午会到。”

卫知溪的心思顿时活跃了，“我需要去那个神楼看一下。”

“看完了，我就告诉你贺皎在哪里。”

忠伯没有一丝犹豫，“好，只要你能让我看见四小姐的鬼魂，我可以想办法支开他们。”

交易达成后，卫知溪就在心里喊闻人徵，问他贺皎投胎了吗，如果没投，就让她上来。

意外的是，闻人徵说：“贺皎阳寿未尽，尚在人间。”

卫知溪对这个结果十分诧异，没立刻和忠伯说，而是旁敲侧击地问他：“忠伯，贺四小姐是怎么死的？”

忠伯说：“贺鸿远杀的。”

“他想把四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做成鬼童镇住贺老爷的煞气，但是把四小姐害死了。”

“是我亲眼看见的。”

卫知溪抿了抿唇，见忠伯流下了两行浊泪，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一犹豫，忠伯就走了。

目前为止，卫知溪只能确定几件事情。

贺添寿是被贺鸿远杀的。

为了对付阴魂不散的贺添寿，贺鸿远想把贺皎肚子里的孩子做成鬼童。

但是失败了，害死了贺皎。

至于贺鸿远为什么发疯，莫雪绒又是被谁所害，以及莫雪绒寻觅的那个情郎是谁，这三点还没弄明白。

卫知溪边琢磨边往回走，突然就撞到了一个人。

“没事吧？”

汤谨川扶了扶他的肩膀，“想什么这么入迷？”

卫知溪缓了缓神。

正想说没事，抬头看见汤谨川脸上明显的黑眼圈后，他忍不住问：“......你晚上干什么去了？”

汤谨川说：“画符，而且我还抓了个艳鬼。”

顺着艳鬼这个词儿想了想，卫知溪突然有点儿紧张，“是莫雪绒吗？”

“她喜欢没事在夜里游荡找情郎，如果你抓了她，能不能给我看看？我想问她一点儿事情。”

汤谨川本来觉得不是，听他这么一说，又不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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