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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师徒交谈

“你已经挣脱了神的束缚。”柳成荫笑得和蔼，眼中尽是赞赏，“我托幽河君为你送书，幽河君说，红线会让人失去理智和本心，即便得知未来，也几乎不可能改变未来。可是你做到了。”

“朱炎……他脑子有问题，听了我的话，就跳楼了……”

“离奇、不可思议？那又怎样呢？雪意，你断了红线，挣脱了神的束缚！你是一个不凡之人。”

“不凡之人！”

周雪意心情激荡，可这只是一瞬。她不再是望玄宫中那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渴盼着大司命之位的姑娘了——当然，她仍然想要当大司命。

她离开洛京，见识了不一样的黄粱世界，还来到了黄泉。

黄泉，她如今就在黄泉。

她还听说了姻缘神的事情。她的命运，她所谓的爱情，都是姻缘神一时兴起所书，只是为了满足姻缘神的趣味。

“师父，天地浩瀚广阔，除却凡人，还有神、仙、妖、魔，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在我暂时无法到达的世界。即使我成为大司命，也不过天地间一蜉蝣。”

“其实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为我的平凡和渺小，感到……”她垂下了头，“感到遗憾和无力。”

她已知天地广阔，却仍困在井里。

柳成荫仍旧保持和蔼的笑容，温声道：“天道面前，神仙妖魔又何尝不是蜉蝣？他们不过是比人类活得久一点，强大一点罢了。”

“天道？”周雪意抬起了头，“师父，我从小便听说道、天道，可天道究竟是什么呢？”

“天道是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是主宰这个世界的真正的力量。”柳成荫注视着她的眼，“雪意，你不要看轻自己，不管你面临怎样强大的对手，不管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实力强劲、在世人眼里看来高不可攀的人，你只管走自己的路，拼尽全力去做得更好，一直往前走，直到生命的尽头。”

在柳成荫面前，周雪意觉得自己永远都是六岁的孩子，睁着懵懂的双眼，聆听师父的教导。

“弟子想做一个完美的人……师父不要笑话我，弟子其实想做一个圣人。”

“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她的眼中仿佛燃烧火焰，热烈真诚，然而转瞬却是忧愁似深湖：“但，我有太多的不足。我的心，有很多黑暗……固执、易走极端、卑鄙、狠辣……圣人不是这样的。”

“再次见到你，你确实有些变化。”

周雪意落寞，连师父也察觉了。

“雪意，过去，你一直待在洛京，待在望玄宫，在我的庇护下、在望玄宫的声名下长大，就连陛下也会对你保持一定的客气。你努力又聪明，除却父母早逝、亲缘淡薄，成长的过程算是顺风顺水！”

“你今年十八岁了吧？才刚刚长大啊。一朵长在华盖之下的花朵，现在才刚刚开始经历风雨。没有关系，人总是在风雨中成长。直面内心，战胜迷惘和恶念，不要掩耳盗铃忽略它，也不要顺从它啊！”

“师父，弟子想问……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她杀了林恬，是善还是恶？

一直保持温和笑意的柳成荫听到这个问题哈哈笑起，在周雪意一脸迷茫下说道：“善恶要有自己的判断，这是很重要的观念，不能一味听从别人的话。”

“您是师父，不是别人。”

“师父已经教导了你这么多年，剩下的，该你自己去悟。你不要轻视自己！”

柳成荫饮下一杯茶，目光移转到那把没有剑鞘的剑。

这把剑，他看不出来历。只是能够感受到剑中含有很重的意欲杀戮和毁灭的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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