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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大约这就是爱情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暑期便结束。
九月来临,陈净植飞往俄罗斯参加WFC的比赛。因为刚开学,许多事要忙,阮幼甜无法前去观战,也没法看直播,唯有得空时才能关注体育版块的新闻,时刻留意着比赛的相关消息。网上有关自由搏击的内容几乎被她刷烂了,各大网站体育版块的边边角角她都没有放过,依旧没有最新消息出来。
整天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程朝阳,不知在何时开始变得像只灶台上的蚂蚁一样,整个人坐立不安,时不时便会发短信跟阮幼甜念叨一句:“不知道师傅这次比赛结果会怎么样……”
“那当然是技压群雄!”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她的心里就像吊了一串水桶——七上八下。
因为陈净植和红久他们都给她普及过,WFC是自由搏击界最知名的几大国际赛事之一,所以能够参加WFC比赛的人都是全球范围内的顶尖高手。今年,陈净植有幸成为中国选手之一参赛已经很了不起,但是相对于整个大赛和其他老手来说,或许等到比赛结束,他也只能是个无名之辈。
直到傍晚,阮幼甜才在网上看到了报道。
此次金腰带的得主,毋庸置疑,仍然是美国老牌狂人战队的奥斯卡·威廉姆斯。差一个月二十八周岁的奥斯卡·威廉姆斯,在十八岁时便一战成名。十年里,除了获得过两届WFC的金腰带,还曾获得F-1终极格斗冠军赛等一系列大赛“踢拳王”的称号,可谓是近年来的无敌加冕王。
她一边紧张地咬着手指,一边不停地刷着每一条有关WFC的消息,几乎每一条都是奥斯卡·威廉姆斯夺冠的消息。就连之前与陈净植在S市对战,败在他拳下的李岿,他的名字倒是出现在了新闻消息的前列,他进入前十五,名列第十三名。她终于在倒数第二条新闻标题中看到了陈净植的名字:《‘勇者归来’金腰带得主陈净植WFC首战败北》。
她开始自我安慰,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参加WFC的格斗赛,没有什么经验罢了,很正常。可是当她点开比赛视频,看到他被自荷兰的选手史蒂芬击倒的画面,整个人都僵住了。
画面中,史蒂芬一个扫腿,令陈净植当场没有站稳,紧跟着他被一拳正中,身体晃了两下,便直直地倒下,再没有站起来过……
这一刻,仿佛被史蒂芬击倒的人不是陈净植,而是她。那一拳重击,也不是击中了陈净植的下颌,而是击中了她的心脏,直叫她瞬间几乎停止了呼吸。
裁判员对着陈净植喊数的画面如同像念魔咒一样……
她迅速关闭视频,双手都开始微微颤抖。她用手按了一下怦怦跳的心口,才慢慢滑开手机屏,开始拨打毕红久的手机,他关机了。她又拨打了夏冰冰的手机,依旧关机。所有能够想到的,包括宋佳澜的电话,她都想到了,全部都是无法接通。
昔日里热闹的微信群里,这两日如同暴风雨前的大海一样,死亡般地沉寂……
唐定禹给她发来消息,说是看了比赛直播,没想到陈净植会输,表示遗憾。
“只是一场比赛而已,我相信陈净植一定会拿到金腰带的。”
“嗯。”唐定禹回复了一个握拳的表情给她。
她点开陈净植的头像,颤抖的手指在输入框里只敲打了几个字,便很快删除掉。她的心跳个不停,不知该说什么,是安慰还是鼓励?
这一刻,陈净植一定很难过吧……
她想了想,最终敲下几个字:“你回来了吗?”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时不时看向手机,却始终没有等到陈净植的消息,直到近凌晨四点,扛不住瞌睡虫找上门,她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等到第二天醒来已近中午,她一边拍着昏沉的脑袋,一边滑开手机,终于看到了陈净植的回复,一连好几条消息。
“到B市了,刚下飞机。”
“现在在等转机,估计到N市上午九点多。”
消息时间显示是凌晨五点,她刚睡没多久。这条消息之后隔了没有多久又跟了一条消息:“家里来电话,我爷爷病重。暂时不能回N市,得先回一趟老家。”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左右,也不知他有没有回到老家,于是发了条消息过去:“到老家了吗?”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复,她只好继续等待,差不多到了傍晚才收到陈净植发来的消息,但是她又完美地错过了与他即时对话。
“在医院了。有点累,不过一想到你就不累了。”
再简单不过的情话,让她不禁轻轻扬起嘴角,心底如同灌了蜜一般甜,可同时又十分心疼他。无论是比赛的劳累还是家人的病重,一定让他感到身心疲惫。他没有提比赛的事,她便也没有提,眼下,比赛的结果如何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她在意的是他如此奔波劳累,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住。他现在需要的是激励与安慰,还有休息。
“好好休息,等你回来。”发完消息,她整个人像是装了电动马达一般,全身充满了力量,继续忙于自己的图纸。
可过了这一天,阮幼甜似乎又失去了与陈净植的联系,之后再也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体院的微信群里一切正常,大伙儿仍旧活跃地讨论着今日的新鲜事,似乎每一个人都心照不宣,没有去谈论这次的比赛。
恰逢这日周五,下午没课,阮幼甜打算和室友一同去超市买些日用品,却见程朝阳忽然给她发来一条消息:“赶紧上微博。”
留言中有一张微博图片,刷牙刷到一半的她点开那张图片,一下子怔住,匆忙刷完牙洗完脸,立即上微博搜索。
前天陈净植被打败的消息还没有消化完,紧接着又一则有关他打假拳的爆炸性消息传出来。
《公开打假拳?李岿疑被威胁!》
《勇者的金腰带究竟是真金还是镀金?》
《‘勇者归来’冠军陈净植被曝打假拳》
……
诸如此类的新闻标题一夜之间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在整个网络上传遍,如今随手点开各大网站,热门上都是有关陈净植打假拳的负面新闻。
微博上最先爆料的人是一个自称“拳头教主”的博主,大意是说李岿的家人病重,急需用钱,对方看准这一点,要求李岿让出“勇者归来”的金腰带,价格是两百万。
网友评论一条比一条犀利。
“国内举办的赛事有什么好看的?讲起来请了好多世界级的冠军,那些人都是什么鬼,就是来凑人数,赚我们中国人的钱。真正的厉害角色谁来参加这种比赛?本来这种什么金腰带就没有什么含金量。”
“我就说嘛,李岿怎么会好好地输给一个无名之辈,怕是盛世想要栽培新人。”
“看看WFC那场比赛,陈净植被史蒂芬打败,就知道他那水平怎么可能拿金腰带,原来是镀金的。”
“终于有人站出来爆料这事了。我岿委屈了。”
“我要是李岿,给我两百万,我也愿意。”
“支持我岿。打假拳的滚出搏击界。”
甚至还有个别清流评论,比如:“恕我直言,我觉得陈净植混错圈了,应该进模特界和演艺界,会有更好的发展。”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攻击陈净植?很值得思考。”
……
一条条评论浏览下来,阮幼甜整个人快要被气炸了。明明陈净植是凭自己的实力拿到的冠军,凭什么这些人仗着自己有个键盘就可以这样乱说话?
她顾不得回复程朝阳的消息,便加入了掐架大军。她一边气愤地和网上的黑子们互怼,一边拨打陈净植的电话,可是他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她不禁开始担忧,这已经隔了两三天,陈净植一直没有回复她的消息,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以为是陈净植,可屏幕上显示是红久的名字,她这一颗心是七上八下。
“甜甜,阿植这几天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或者发过消息?”红久的声音明显有些焦急。
“有。”
“他什么时候给你发的信息?”
“前天,就是你们比赛结束坐飞机回来的那天,应该是上午九点多吧,下飞机的时候,他给我发了消息。”
红久稍稍沉默。
“怎么了?”阮幼甜的眉心揪起。
“现在我们都联系不上阿植,已经整整三天了。”
阮幼甜一听,整颗心都拎了起来,果然……
“他不是回老家了吗?不是说他爷爷病重吗?他到医院的时候还给我发消息了呢。”
红久说道:“是这样,没错,他到医院的时候也给我们发了消息,可是之后就再没有动静了。打他电话不接,发信息也不回,现在手机也关机了。”
“我也打了电话,他也没有接。他会不会是手机没电了?或者家里有事正在忙,没有看到消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看着微博上还在不停刷新的掐架评论,阮幼甜的心便猛烈地跳个不停,她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
“唉……”
“那个……什么‘拳头教主’爆料阿植打假拳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久一怔:“你都知道了?”
“当然知道。我还在微博上跟黑子们掐了大半天架,什么事都没做。”
“那些喷子都是放他×的狗臭屁!这事儿的经过等会儿我再跟你详细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联系到阿植。出了这事,俱乐部上下都在找他,生怕他一个冲动,出什么意外。”
手机的另一端传来冰冰的声音:“我现在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被他家人扣在家里,他家人不让他出来了?”
红久又是一怔:“还真有这个可能!”
阮幼甜清楚地听到两人的对话,便道:“他被他家人扣在家里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家里不让他打拳呗。”冰冰的声音虽小,可是十分清晰地从手机里传来。
阮幼甜听见心中不免咯噔一声:“他和他家里人的关系这么差吗?”
红久道:“反正是很差,具体有多差,咱也不知道。”
冰冰又道:“马教练和许珩刚才来电话说,不行就去他老家一趟,刚好明天周末。现在就是抱着电话打,打到明年也未知。”
红久道:“也对。”
阮幼甜听到两人的对话,便忍不住怯怯地道:“我也想去……”
红久道:“可以有。明天一早我们到学校来接你。”
冰冰的声音又响起:“话说老毕,你知道老陈老家在哪儿吗?”
这一问倒将红久问住了:“我还真不知道。”
陈净植很少提及他家里的事,身为好朋友的毕红久和夏冰冰只知道他家在江南某处风景名胜区的山沟沟里,至于家里是做什么的,背景如何,他们一无所知。
“得,我去找雷教练。”
两人讨论的声音渐消,直到红久挂了电话。
翌日一早,按着约定的时间,红久和冰冰便开着车来G大接阮幼甜。
阮幼甜刚出校门,手机便响了起来,是程朝阳。
程朝阳听着她气喘吁吁的声音十分担忧:“你怎么这么急?去哪儿?”
“嗯……没什么。”她并不想说陈净植的事,毕竟这不是好消息,可谁知程朝阳却先开了口。
程朝阳微微顿了顿,隔了好半晌才道:“师傅不见了。”
“原来你都知道了……”她先是一惊,后来想想他们家公司在云腾入股了,上下都有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事。
程朝阳道:“嗯。团队上下都知道,何总也知道了,发了好大一顿火。”
亲人病重请假实属正常,但是接连几天联系不上,这样的行为便严重违反了俱乐部的规章制度。其实云腾对陈净植的比赛名次并没有严格要求,此次结果甚至已经超过了云腾的预期,但是“勇者归来”陈净植获金腰带一事,有人在背后无事生非搞鬼,现在所有人都认为陈净植作假,甚至认为云腾花钱买假,这令云腾的名誉和经济均受损,现在云腾上下全部头痛不已,忙着为此事做公关。眼下联系不上陈净植本人,若是再有记者跟踪报道这事,云腾将会雪上加霜。
阮幼甜咬着唇听完程朝阳的话,道:“我和红久、冰冰他们正要去他老家找他呢。”
“你也去啊,那好。我这边还要安抚何总他们,不能跟你们一起去找师傅。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让你不要太焦急。一路小心,注意安全。”何总碍于程朝阳父亲的面子,最后妥协说只要把人找到,其余的一概不追究。
“好。”
红久和冰冰开着车在校门外依约等待,阮幼甜一上车,便在后座瞧见了宋佳澜。
除了团队的人知道以外,陈净植联系不上的消息暂时对外封锁。对于这事,马教练和经纪人许珩十分生气,本来是要跟着一起过来抓人,所幸被红久和冰冰两个人拦住了,只要找到陈净植,他们二位大人物不必这么大动干戈。作为忠粉和曾经的爱慕者,宋佳澜一听说这事,自然也跟着红久一起过来帮忙。
“阿植老家的地址,你们拿到了吗?”阮幼甜问道。
冰冰回道:“拿到了。昨晚我就给雷教练打电话拿到了。”
除红久和冰冰以外,最了解陈净植家里事的,也就剩下雷金鸣教练了。雷教练虽然是一位严厉的教练,但其实很多时候还是很慈祥的,对陈净植来说亦师亦父。他们几个都是雷教练亲自推荐给自己的朋友马宪华的,所以几个人一同和云腾签约了。香港比赛那一次,陈净植在比赛前一天擅自离队,什么理由虽然他一直倔强不说,但是雷教练还是通过其他方式知道了,陈净植为了自己的理想和家里闹得很不愉快,陈父甚至以断绝父子关系来威胁。雷教练不想放弃陈净植这棵难得的好苗子,曾试过亲自打电话给陈父解释,可是电话接通后,雷教练才报了体院和自己的姓名就遭挂断,之后再拨打陈父的手机号,对方永远都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但是陈净植家里的联系方式和地址,他一直有。
红久看着导航嘀咕:“臭小子,老哥我来解救你。”
四人开车前往,虽然大家都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目前也只能相信陈净植是被老家的人扣下了。
路上,红久和冰冰开始说起那场比赛。史蒂芬虽然来自荷兰,但是曾经在泰国待了好几年,他的踢拳里融合了泰拳,这是他与其他选手相比厉害而强势的地方。即便在比赛前对每个对手的特点做了深入的研究,但也没料到史蒂芬的泰拳根基十分厉害。这一次比赛,面对史蒂芬的跳膝和扫腿,从下半身的腿部到上半身的腰肋,陈净植有一段时间完全没能招架住,才会被一拳打倒。
“WFC比赛的事对阿植的打击应该很大。比赛结束当天,有关WFC的事他只字不提,逢人都笑脸相迎,看上去好像一点也没有受比赛的事影响。但是我和红久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结果现在人找不到了。”
“鬼知道!说不上来。我就在想会不会还有个可能,这臭小子以回老家为借口,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个人缩着舔伤口?别看他平日里那么强悍,其实内心脆弱得跟个小笨蛋似的。”
“甜甜,我们不是说你啊。”
阮幼甜深叹一口气道:“我觉得阿植不是这样的人,他很有责任感,绝不会因为一场比赛输了,就这么消失不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得对,不用太担心,等到他老家就知道了。”
宋佳澜不停刷着微博,看到微博上又有黑陈净植的消息发布,便骂了起来:“李岿这个人渣,居然还故意说什么对此事不回应。我看这事八成是他找水军黑的,分明是他嫉恨阿植打败他,拿了‘勇者归来’的金腰带和奖金。”
网上从李岿缺钱不得不让出金腰带,到慢慢扒出买主就是陈净植,甚至上了称有实锤的视频,一条接一条,各种爆料。
阮幼甜点开相关视频,虽然偷拍的地点背景有些模糊,但是她一眼便能看出是那天在S市比赛前场馆内的休息室。视频中,陈净植侧身对着镜头,不知道和对面的李岿说了什么,声音全部都被处理过了,忽然他说了一句:“那我给你两百万呢?”这确实是陈净植的声音。
另一条视频中李岿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被一群记者围堵,要求回应收钱打假拳一事,他原本低着头,被记者拦了几次,看似不得已,说是对此事不作回应。于是记者们开始大肆宣扬报道。
她关了视频,气道:“那天我在现场,阿植的每一招每一式,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是凭实力拿到了冠军。所以我相信他,根本就不可能打假拳。”
这时,毕红久和夏冰冰也终于忍不住讲起网上黑视频的缘由。
夏冰冰一边开着车一边骂:“显然是李岿那个王八蛋玩的套路。这分明就是盛世俱乐部在背后有组织有计划的行为。趁着这次WFC比赛的事,刚好落井下石。什么给他家里人看病缺钱,每次出来作秀都拿家里人生病没钱说事。感觉这货是要把自己家里人都咒个遍,真替他家人感到丧气。其实是这个渣货自己赌钱,欠了一屁股债,上次哭穷玩什么深情‘人设’,说老婆得了癌症,所有奖金将会给老婆看病,各种宣传软文一通吹嘘。真是恶心透了!我要是他老婆,知道他睡粉丝,早把他阉了。”
毕红久道:“我怎么听说他老婆的癌症就是知道他睡粉丝给气得复发的呢?其实他这一两年都是在吃以前的老本,眼看新人越来越厉害,拼不了实力就开始玩阴招呗。以前他被人扒过花钱买冠军不承认,现在反过来猪八戒倒打一耙,诬赖阿植。真是个垃圾!”
“关键是那个视频,真的无语。我怎么也想不通,阿植什么时候被那小子碰瓷拍了那么一段视频?”
“那个贱人肯定早有预谋!”
“网上那些鸟人乱说话,以为有个键盘就了不起,一个故事开头过程全靠编。老子现在是没时间弄他们这些鸟人,等找着阿植看老子弄不死李岿那个王八蛋龟孙子。”
“总之我不信阿植花钱。”
“老子也不信!”
红久和冰冰忍不住连连爆粗口。
高速行驶了几个小时终于到达传说中陈净植老家的那个山沟沟。一进村口,一棵古老的银杏树立在路旁,粗壮的树干需要几个成年人才能合抱过来,至少活了上千年。阳光下,翠光涌动,碧莹莹的枝叶像撑起的一把巨伞一样伫立在村口,远远望过去,不仅美而且纯净、神圣。
树旁立着一个青石路碑,上面刻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云溪谷。
一个美而纯净的名字。
新修好的黑亮亮的柏油路一直向前延伸,远远地看不到尽头。远处是连绵不绝的青山,天边飘浮着零星的云朵,天空湛蓝如明镜,路边潺潺流动的绿水,没过野花杂草,发出悦耳的声音。
谁也没料想到这里的风景如此秀美,并没有想象中那种破落不堪的泥坯房子,到处都是整齐有致的青瓦白墙的徽式建筑,一眼望过去,透出了古朴的美感。
虽说立秋了,但是南方的九月依旧是盛夏。这里四处可见三三两两的背包游客,沿途的许多房子已经被打造成了客栈和商铺。
大伙儿下了车后都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四处观望。宋佳澜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举着手机开始自拍,然而没有留意脚下的碎石,脚狠狠崴了一下,直往身侧的阮幼甜身上跌去。
阮幼甜正蹙着眉心望着前面的路,思忖着陈净植的家在哪个方向,谁知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一冲撞,直接摔进路边的溪水里。
宋佳澜回过神来,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拉她,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所幸溪水不是很深,但溪边的烂泥将阮幼甜身上的T恤、短裤和鞋子全都弄湿弄脏了。
毕红久见着连忙过去帮忙:“早就让你别穿这么高跟的鞋子,你就是不听,不仅自己崴着脚了,还撞着人。”
阮幼甜连连摆手说:“我没事,没事的。”
宋佳澜脚疼得双眼直闪着泪光:“我不是故意的,你凶人家……”
毕红久一见宋佳澜落泪,心便软了下来,心疼道:“疼不疼?”
宋佳澜撒娇说:“痛死了……”
毕红久连忙蹲下身给她揉捏。
阮幼甜望着腻歪又甜蜜的两人,脑子里全是陈净植,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这里。
“你们先去他家吧,不用管我。我先去洗一下,等一下就过去。”万一陈净植在老家,见着她这副模样,会担心的。
“不用我们等你?”
她摇了摇头,道:“不用,先去找阿植,手机联系。”
“嗯。”
阮幼甜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慢慢走到溪水边,找了一个石块蹲下身来,捧起小溪里的水冲向膝盖,洗去污泥露出了被划伤的皮肤,冰凉的溪水一触到跌破的肌肤,痛得她龇牙咧嘴。
忽然,她发现水中投下一团奇怪的阴影,吓得她迅速转眸看向身后,当看到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顶着一张荷叶蹲在她的身侧时,她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压压惊。
小家伙稚嫩清脆的声音响起:“姐姐,你也是掉进水里了吗?”
她点了点头:“嗯,不小心掉进去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小豆子。姐姐,你的腿破了,疼吗?”小男孩白皙的脸蛋上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五官十分好看,长大了肯定是个迷倒众生的小帅哥。
她摇了摇头,淡淡地笑道:“不疼。”
“哦……我也经常跌破腿,我也不疼。”小豆子低下头,若有所思。
阮幼甜的视线不由得落在小豆子的身上,草绿色的T恤和短裤上沾满了灰尘,左腿外侧和膝盖擦破了皮,渗出血丝的伤口上同样沾满了灰尘。
“你也摔跤了?来,我帮你洗一下伤口,不然细菌会感染的。”她掏出面巾纸沾了溪水替小豆子仔细而温柔地擦洗。
小豆子龇牙咧嘴地忍着痛,忽然鼓起勇气说道:“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阮幼甜十分惊讶地望着他,哇,现在的小孩子可真是不得了,这小家伙最多也就幼儿园的年纪吧,都开始关心这种问题了,这么早熟,叫她这个老阿姨情何以堪。
她歪了歪头,笑道:“我有男朋友了。小豆子,你们这里有诊所吗?我带你去上个药吧。”
“那你男朋友长什么样呀?他长得又高又帅吗?”
面对孩子稚嫩的语气,阮幼甜不禁失笑,伸手宠溺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道:“我男朋友是全世界最高最帅的。”
小豆子听到这句话,沮丧地低下头,说:“你们女生是不是都喜欢长得又高又帅的男生?”
阮幼甜歪着脑袋看着小豆子,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来小朋友遇上感情问题了。
“理论上是这么说,但是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长得又高又帅呀,可是他们一样有爱人呀。”
“清清说我太矮了,没有阿植舅舅高,也没有阿植舅舅帅,她说她长大了要嫁给阿植舅舅。唉……”小家伙说完长叹一口气。
阿植舅舅?
阮幼甜一听到阿植的名字,眉尾一扬,激动道:“你说的阿植舅舅,他是叫陈净植吗?”
小豆子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道:“姐姐,你怎么知道我阿植舅舅的全名呀?”
阮幼甜的眼眸一亮,想了想便道:“因为……他就是我那个全世界最高最帅的男朋友。”她这么厚脸皮地自称,反正他听不到,应该没有关系吧。
“啊,原来你就是阿植舅舅说的小甜甜舅母?”
小甜甜舅母?陈净植都这样开始向他的小外甥介绍她了吗?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害羞!
“小豆子,你阿植舅舅呢?他是不是前两天回来了?”
“嗯嗯。”小豆子点点头。
阮幼甜一听,喜出望外:“你快告诉姐姐,你阿植舅舅他现在在哪儿?”
“哦,他不在这里。因为太舅公公生病了,他去医院看望太舅公公了。”
“啊……那你知道是哪家医院吗?离这里远吗?”
小豆子摇了摇头,道:“我去过,可是我不认识路,我只知道在Z市。”
Z市?离这里至少有两个小时的路程。
她摸出手机联系毕红久他们,忽然小豆子大叫了起来:“阿植舅舅!”
电话刚接通,她正要说话,小豆子拉着她直叫:“阿植舅舅回来了!阿植舅舅回来了!”
她惊诧地转过身,离着千年银杏树不远的路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陈净植正好打开车门从副驾驶座走出来。
满目青翠,远远望过去,身形修长的他在阳光下异常显眼。
“阿植舅舅!阿植舅舅!”小豆子欢快地飞奔过去。
陈净植瞧见调皮的小外甥飞扑过来,满身泥灰,伸手便揉了揉他的头发:“又皮了吧?”
“没有!”小豆子先是大笑,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阿植舅舅,小甜甜舅母来找你了。”
“什么?”陈净植一怔,迅速抬眸。
阮幼甜远远望着陈净植的身影,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中的电话在此时传来红久的声音:“他们说陈净植没回来……”
她颤着声音回道:“他回来了,在村口……”
“什么?”
与此同时,陈净植也瞧见了她,原本略带愁云的面部表情忽然之间舒展开来,好看的笑容扬起。他快步走过来,惊喜道:“甜甜,你怎么……你怎么会来这里?”
阮幼甜紧张地抿着嘴唇,一时之间,所有言语都哽在喉间说不出来。
正要说话,车上走下一位中年男人,他中气十足地叫道:“陈净植,你在干吗呢?晓不晓得要干什么事?”
“哦,来了。”陈净植立即回头。
阮幼甜循着声音望过去,方才叫唤的那位中年男人和另一位气质优雅的中年女人搀扶着一位老人下了车。
司机从后备厢里取出轮椅打开,老人在众人的搀扶下费劲地坐入轮椅之中。
陈净植拉过阮幼甜带到老人的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道:“爷爷,爸,妈,这是我女朋友阮幼甜,耳元阮,幼小的幼,甜蜜的甜。”
以前自我介绍那么多次名字,阮幼甜早就不会尴尬,已经习以为常,可是不知为何这次陈净植当着他家人的面介绍她的名字,她不仅紧张,还有一些尴尬,因为八字都没有一撇呢,他居然直接介绍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老爷子神情冷淡地扫了她一眼,便对身旁的陈父说了一句:“回家。”
陈父应声,推着轮椅便往前走,也没有搭理陈净植和阮幼甜二人。
陈母有些尴尬,看着阮幼甜温柔地笑道:“先一起回家吧。”
陈净植松了一口气,紧握着阮幼甜的手不由得也松了松。
阮幼甜看着前行的三位长辈,十分紧张。
陈净植故作轻松地笑道:“丑媳妇第一次见公婆,是不是紧张?”
阮幼甜侧眸瞪了他一眼:“谁是丑媳妇了?”
他轻笑着,牵着她的手,一路领着她,跟随在家人身后。
穿过黑亮的柏油马路,正式进入云溪村,一道牌坊伫立在前,拾级而上,被岁月侵蚀、磨糙的古老青石板路向四面八方延伸,路面有些坑坑洼洼,轮椅不好推动。陈净植快步上前背起爷爷。
等到了陈家老宅,阮幼甜望着眼前高脊飞檐、层楼叠院的徽派建筑,微微发怔。
“进来,小心门槛。”陈净植贴心地叮嘱。
阮幼甜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陈家主宅,古朴的气质扑面而来,无论是门楣之上,还是各间窗扇,无不雕镂精湛。
一位与陈父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连忙迎上前扶住陈老爷子,道:“上次那个公司的老板又派人过来买树,这次开价是十万。”
陈老爷子眼睛一斜,怒气冲冲地道:“要我说多少遍,不管给多少钱,都不卖。自己不想着植树造林,整天跑人家山里村里挖树,他们以为是挖土豆、挖红薯吗?别说十万,就是一百万,一千万我也不卖。”
这位中年人叫陈刚,算是陈家的管事,从小在云溪村长大,后来一直跟在陈老爷子身边做事。
“爸,你先消消气。”陈母上前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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