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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自白
姜珟轻轻颔首,神色淡漠。如今能确定的是晏云羲和李攸明面上虽然支持周襄,实则都要对付周襄。李攸身困长安,无法脱身。这场战事无论输赢,他都无法实际参与,只能做个幕后人。晏云羲帮李攸打锦王,一是为了做戏,让周襄放松警惕,二也是为了震慑锦王。
心中似有一计逐渐浮现。既然这场战争牵扯了多方势力,那她可以坐山观虎斗。尽管晏云羲人在汉中,但凉州不费一兵一卒。李攸虽然出兵,人却未至战场。锦王列兵蜀中,压制了周襄的军队。若是周襄大败,这三方该如何瓜分汉中呢?只要她稍加游说,谁都会认为自己的功劳最大,该瓜分最大一份的利益。只有让他们撕得你死我活,三方才有可能各退一步,将汉中让给势力弱小的她。
吃完干涩的饼后,姜珟上马,晏云羲随之而来,长臂环住她窄腰。
日渐东升,山间薄雾散去。金色晨曦洒在他的眸子上,散出琉璃的色泽。晏云羲扬鞭,抽出一个清亮的声响。风吹耳隙,如刀刃割过细腻的肌肤。
晏云羲的心绪,若被寒风扬起的华发,纷扰缭乱。姜珟乃先皇嫡长子,是正统。他支持姜珟,也是支持正统。可如今的姜珟却是姜璃,这意味着无论姜晟是否有先帝遗诏,皆是正统。他若是支持姜璃,就是对皇室的背叛。他要对抗的不只是周襄,还有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制度和世人心中的枷锁。
一个女子,怎能有继承权?
一个女子,怎能问鼎天下?
一个女子,怎能号令九州?
一个女子,为何不能图王霸业?倘若那个女子是姜璃,便没有什么不可能。
他是帝王的将相,也是民众的将相,姜晟暴厉冷漠,并无为君之德,他作为守卫民众的忠臣,就该推明君上位。只要姜璃是帝王之才,他才不会在意她的女子之身。
人们总是信奉约定俗成。前人剥夺了女子的权利,将数千万的女子困于宅院之中,让女子们安分守己,坦然接受这些不公平的制度与条约。因为身陷一方世界,女人们总是看不到这个世道扣在她们脖颈之间的枷锁。可他看到了,他相信姜璃也能感受到身上的重量。
他说过姜璃是他的底线。即便是流传千古的制度,只要束缚住了姜璃,他就要颠覆。他的小姑娘,从他第一眼见到之时,他就希望她能如苍鹰展翅翱翔,直上青云。他想要给她无边无际的温柔,也要给她无穷无尽的自由。
他记得他曾俯身,萦绕着酒气的湿唇蹭过她如白玉般雕琢而成的耳珠,问她想要什么。
“我呀……我想要河清海晏,盛世清明。”她那时的眼底似有星光的碎芒。
他揽住她的手臂愈紧。他的小姑娘只有这么一个愿望,他怎能不全力以赴?
姜璃,我定让你看到太平盛世!待到那时,希望你也能实现我的愿望。他唇角微勾,抿出一道粉润的浅弧。
长安城郊,兴善寺。
一年轻的小僧人同一老僧坐在屋檐下的蒲团之上。老僧危然端坐,双手合十,手间挂着一串小叶紫檀佛珠。而年轻的僧人,僧袍宽大,惆怅地仰首,盯着漫天乱舞的飘雪。寒风凛冽,这不合身的僧袍根本无法御寒。比起他的狼狈,老僧虽然穿着单薄,却从容自若。
自从被困兴善寺之后,除了晏云羲手下带来的零星消息,李攸再也无法窥探外界情形。也不知战事如何了……
“大师,胜造七级浮屠的善业你不要,鸠摩罗什大师的舍利你也不要,你究竟要什么……”李攸愁云惨淡地道。他双手拢住自己膝盖,赤足躲入宽大的衣摆之下,遮住满脚的冻疮。
“……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老僧低沉的诵经声若有若无地传来,粗砺的手指缓慢盘过佛珠。
“大师,你帮我离开此处吧……你若是担心周襄报复,可以跟我去荆州。荆州的寺庙不比长安差,我会让你当上住持。如果将来改朝换代,你就是未来的国师。”说到激动处,李攸跪在老僧跟前,宽大的僧袍垂落肩头,露出一片细腻的白。李攸攥起衣领,向上一提。手指上长的冻疮因为这举动而破裂,鲜血滑过肿胀的指头,在素净的僧袍上落下点点红意。
老僧身形未动,唇边依旧是念念有词。
“请大师放心。若是他日大师圆寂,攸愿意给大师镀金身,享千秋万世的香火。”许是怕老僧不信,他指天继续道,“只要大师助我离开兴善寺。攸绝不食言。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即便李攸说得口干舌燥,老僧依旧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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