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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杂种

大厅里，谢渊身边围着一群莺莺燕燕，场面好生香艳。可惜谢渊出了家门便入军营，身边都是粗野男人，根本不知如何应对，登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楚牧白在一旁含着笑，好整以暇地看热闹。

华锦招呼完其他客人，好不容易得了闲，见谢渊被困的窘样，心下觉得好笑。她不像楚牧白那般没心没肺，温言软语哄走了姑娘们，引着谢渊脱身。

谢渊如获大赦，感激涕零：“多谢华锦姑娘解围。”

华锦替他倒茶，只是笑笑不说话。

谢渊虽然读书不太行，人也憨，但是皮囊生得很惹人爱。圆圆的娃娃脸，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小虎牙。一双眼睛总是湿漉漉的，泛着水雾。当他认真乖巧地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种自己便是他的一切的错觉。

而楚牧白外表看似放荡不羁，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冷意总是令人望而却步。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多情也无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

卫将军的这两位侍从，也是不同凡响呢。

华锦看着相对而坐的二人，熟络地与他们聊了起来。

“二位光顾本店已有半月，可有相中的？”

谢渊被茶呛得连连咳嗽，又被楚牧白好一顿调笑。

“不巧，在下已有心上人，怕是要辜负华锦姑娘的期待了。”

谢渊惊叹于楚牧白撒谎不打草稿的本事——他哪有什么心上人，曾有女子对他示好，他理都没理。

华锦抿唇一笑：“那可太遗憾了。谢公子呢？”

谢渊看楚牧白这么说，自己也不甘示弱：“我当然也有心上人了！”

楚牧白心知他在逞强，可还是坏心眼地非要逗他，让他下不来台：“哦？你每天都和我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心上人？”

“你当然不认识。”谢渊仿佛找回了一点自信，说话也有底气了，“我们经常写信的。”

华锦被谢渊天真可爱的样子萌到了，不禁心生欢喜：“啊呀，还是一对笔友呢，谢公子真是有心。”

楚牧白眯了眯眼睛，刚打算追问，门口却传来一阵骚乱。

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通报：“华锦姑娘，陆寒松陆尚书之子陆望津在门口闹事，带了一堆人来，我们拦不住。”

华锦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华锦姑娘，这是什么情况？”

谢渊和楚牧白都有点担心，自家主子还在上面，他们俩没有命令不好出面。而且前不久主子和陆寒松才有过一场口角，要是真闹起来，揍的是他们的人，丢的是自己的人，对主子来说全无好处。

二人正思忖着，那陆望津已带着人登堂入室，气焰极其嚣张，把大厅里的客人都吓了一跳。

“偌大个京城，还没有我陆望津来不得的地方。就你们这些杂碎，也敢拦我？”

华锦冷笑一声，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

陆望津草包一个，仗着父亲有权有势，在永宁横行霸道，其实都拿他当个笑话看。耍威风耍到她华锦头上，她才不会让这个蠢货得逞。

众人神情各异，心中不约而同地对此人暗自唾弃。但碍于陆寒松，没有人敢强出这个头。

“陆公子，你多次对我的人动手动脚，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不羡仙不是寻花问柳之地，你要是谈诗词歌赋，喝茶听曲儿，我们欢迎。但你要是不守规矩，耀武扬威……这生意，我华锦怕是没法跟你做！”

华锦一番话说得句句在理掷地有声，与方才为谢渊斟茶的温柔体贴不同，她这时才是真正展现了不羡仙一把手的气势。

那是多年周旋于权利漩涡中心的积淀，把她打磨得圆滑世故，同时也磨尖了她身上的刺。

陆望津到底是世家公子，横行霸道惯了，他嗤笑一声，根本没把华锦放在眼里。

他展开扇面，青白的脸上带着轻蔑的表情，语气更是跋扈：“这种地方还立什么牌坊？也就是我们看得起，给你们口饭吃，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面对他的羞辱，华锦也不恼怒，反而笑了起来：“不羡仙不差你这桩生意！同在京城，事情闹大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现在出去，我不同你计较。你要是再得寸进尺，别怪我不客气了！”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驳他面子，陆望津也没那个耐心了，他怒气冲冲地上来就要甩华锦一耳光，却被一只手死死捏住了脉门。

谢渊收回拳头，惊喜道：“主子！”

华锦有些愣怔，茫然地看向卫语卿。抱朴站在卫语卿身后，给了华锦一个安心的眼神。

卫语卿正和抱朴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二人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她惊喜地发现，他们居然有很多相似之处。

她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动作，就被楼下的嘈杂声打断了兴致。

她刚下楼，便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当即伸手就擒住了陆望津的胳膊。

“陆公子，有话好好说，打人就过分了吧？”

陆望津被她捏得生疼，他刚想破口大骂，一转头就看见了卫语卿的脸，瞬间脸色大变：“卫语卿，怎么是你？”

卫家不常在京，跟这些人没什么交情，倒是他们上赶着倒贴的比较多。那些年有卫奕鸣在，卫语卿很少出格，就算真闹了什么事，也总有人兜着。

陆望津……哦，卫语卿想起来了，陆寒松的儿子，揍他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卫语卿松开他的手，气定神闲地反问：“你能来，我不能来？”

陆望津不住地揉着自己的手腕，心想一个女子怎会如此孔武有力。转念一想，她是个将军，那就跟个男人似的，这样的女子，长得再好看也不讨男人喜欢。想到这儿他就释然了，看着卫语卿的眼神也染上了几分鄙夷。

卫语卿不知他的鄙夷从何而来，她也不在乎，眼下平息这场闹剧才是正事。

“陆公子，既然你不屑守这儿的规矩，另寻别处即可，何必苦苦相逼。”

陆望津气得哼哼：“小爷我有的是钱，我还没听说过有钱花不出去的理。”

卫语卿可以判定，这人脖子上顶着的肯定不是脑子。

“既然如此，陆公子想如何？”

且听听他能说些什么屁话。

陆望津见她还挺好说话，顿时又神气起来：“让她给我赔礼道歉！”

卫语卿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陆公子所言极是，不羡仙开门做生意，自然该平等对待顾客。”

她负手而立，神色从容，态度诚恳，看不出其他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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