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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山雨
“无痕先生他……”卫语卿顿了顿,艰难道出实情,“是陆寒松。”
江风潜愣了一下,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卫语卿刚想笑他,却赫然发现江风潜咳出了一口血,缓缓洇透衣袍,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看着卫语卿惊愕无措的目光,江风潜勾起唇角,刚想说什么,眼前却一黑。在他失去意识之前,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听雪阁灯火通明,大门敞着,流泻一地光亮,十分静谧安稳。兰复坐在院子里,手里捧着医书,脑袋一点一点的,已是困极。
门外,云泽野背着竹篓,拖着步子,慢吞吞跨过门槛。他这段时间经常去远郊密林摘草药,每每很晚才能回来。他有些疲惫,原本微卷的长发变得有些凌乱,清亮的眼睛都浮现了一片血丝。
兰复听见声音,猛然从梦中抽离,小狗一般摇着尾巴跑到他身边:“师父,你回来了!”
云泽野淡淡应了一声,刚要进屋,身后却传来卫语卿急切的声音:“云泽野,快救人!”
身旁的兰复一惊,云泽野回过身去,看见了她肩上扛着脸色苍白人事不省的江风潜,暗红的血迹从他唇角蜿蜒而下,染红了衣襟,看着甚是可怖。
云泽野声音艰涩地说道:“跟我来。”
月亮悄悄向西边滑去,听雪阁内一片愁云惨淡。兰复小跑着去煎药,房间里只剩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江风潜,还有相顾无言的云泽野和卫语卿。
“天命?那是什么?”
卫语卿这些日子忙于政事,已经把云泽野忘到了九霄云外,而他身为御医,没有传唤,无法随意出入后宫,没想到阴差阳错,竟漏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是一种邪术,顾铭章的杰作。”那个背叛了灵云谷的叛徒,竟以这种卑劣的手段坐到了国师之位,云泽野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我上次偶然发现,顾修晏在看他的手札。”
卫语卿沉着脸,心中疑云重重。以顾修晏的才学和悟性,不可能这么久了都参不透一本手札,更何况,他说没有办法……便是真的没有办法么?
江风潜竟然还能安心把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上,他是真不想活了,还是在等待什么?像之前等她四年,只为让青禾死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邪术?”卫语卿问。
云泽野回忆了一下在手札中瞥见的那些秘密,说:“逆天改命,与天为敌。”
“再多的我也不知道,我还没翻几页,顾修晏就来了。”
卫语卿点了点头。她想起那天,在山中小屋里,喻灵均坦白了一切。如果云泽野知道是顾铭章派人屠了灵云谷,他该有多愤怒。
她当时不明白为什么顾铭章要这么做,现在她明白了——灵云谷只要存在一天,他就一日不能安眠。那样的心腹大患,他早晚彻底除尽。
云泽野想了想,小声叹了口气:“虽然我讨厌顾铭章,但是我觉得,顾修晏很好。”
“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卫语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看了一眼依旧双眸紧闭的江风潜,问道,“江风潜他……现在到底怎么样?”
云泽野摇摇头:“回天乏术,沈贵妃亦是。”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他们走了,衡儿怎么办?卫语卿失去了娘亲,尚且还有父亲,可衡儿这般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失去双亲的痛苦,他怎么能受得了?
一想到未来江景衡孤零零一个人在这皇宫,卫语卿就心疼得要命。
“我出去透透气。”
卫语卿站在庭院正中央,明明院落空旷宽敞,她心中还是觉得憋闷。周围的树冠依然丰茂繁盛,看上去似乎并没有臣服于秋日的肃杀。漆黑的夜里,树冠交织在一起,遮住了天上的乌云和月亮。
她仰着头,对着其中一棵树,低声说道:“符涯,我有话跟你说。”
兰复端着汤药匆匆小跑着,路过庭院时,那里空空如也,树影婆娑,只有一地银白月光,恍如白昼。
凤仪宫。
卫语卿取出那方木盒,交给了符涯。
“这是你父亲无罪的证据。”她抿了抿唇,斟酌着用词,“抱歉,我杀了他。”
符天阔在顾铭章身边卧底,就是为了在最后一刻成为翻盘的筹码,而她……却没给他机会说话。
她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符涯就算要朝她心口捅上一刀,她都站着让他捅。
她一直坚信的正义,是用自己人的血换来的。看到信的那一刻,卫语卿心中的信仰几乎訇然崩塌,她不敢相信自己杀的第一个人就已经是个错误。
符涯依旧一身夜行衣,上面有些暗色的血迹,不仔细看便很容易忽略。他捧着木盒,那张出尘绝艳、雌雄莫辨的脸上表情木然,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卫语卿不知该说什么,干巴巴的安慰还不如不说,她郑重承诺,会在明日早朝当众承认自己的过错,为符天阔正名。
她看着心思深沉,却在某些方面还是如此天真。符涯想笑,却不知该如何笑。
“你笑什么?”卫语卿敏锐捕捉到他眼中的那抹异样,心想他莫非是在嘲讽自己?
符涯捧着木盒,那张完美的脸像块僵硬的面具,与卫语卿的鲜活截然相反,他周身都不自主地散发着枯败腐朽的气息,在暗夜里,漂亮得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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