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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主子在上
凭借着猫咪液体般灵活柔软的身体，城市中没有什么障碍物能阻挡雨无正的脚步。
雨无正喜欢这样，用这种隔绝于尘世外的角度，傲然俯视人类。钢筋水泥的牢笼里，他人的悲欢离合都与雨无正无关，那不过是凡人的庸人自扰，而雨无正只觉得他们吵。
雨无正可以是一只猫，在觉得郁闷的时候游走在屋檐房梁。
虽然家人一再叮嘱不要变成猫在外面乱跑，但什么都圈不住他的自由灵魂。
他想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有准。
这个大学校园里有很多流浪猫，都被学生养得肥肥的。但他雨无正可不是为了讨一口火腿肠或者廉价猫粮，只是因为这里的人对猫友好，在这边遛弯会比较安全，才偶尔来玩一玩而已。
但是今天，他遇见了一个背着弓箭的男人。
“哟！这么漂亮，品种猫吧！”
这油腻的话一出口，雨无正对这人的厌恶就攀上了顶峰。
“来，让爷看看，转手给宠物店还能赚不少钱吧。”
雨无正给那只伸过来的手留下了三行血道子。
——滚！
雨无正并不打算逃离，他才不是那种怂包。挠他，雨无正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爪子，赶紧舔舔干净。
“操，真他妈疼。”
男人看了看自己的手，解下背后的弓箭开始上弦。
“老子还没练过活靶子，今天就拿你练练手！”
脊背传来一阵彻骨的寒冷，雨无正跳起来，也顾不得会不会弄脏身体，在灌木丛中疯狂逃窜。
但是那只箭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带着无法消散的破空之声，没入躲闪不及的身体。
疼痛让雨无正的脚步停止，而男人也追了上来。
金属的箭尖没入雨无正的皮毛、肌肉，竹制的箭杆也顺着势头贯穿了雨无正的身体。
忍下后腿的疼痛，雨无正缓慢地拖着自己的身体向前方挪动，鲜血渗入身后的泥土。
天黑了，无数双鬼火一样的眼睛在夜晚的灯光下点亮。天边暗红色的云压下来，今夜一定会下雨。
当雨滴打湿雨无正的毛，夺走他残存的体温时，雨无正第一次品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他好冷、好痛、好饿。
——要去人多的地方。
人多了，被解救的机会也会变大。活了二十多年，雨无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向别人求救的一天。
——谁能救救我？
夜深了，雨无正找到一辆汽车，躲进底盘下方避雨。虽然不会再被雨淋了，但是地面还是湿漉漉的，还有些小水坑。
失血让雨无正有些头晕，他知道自己必须摄入水分，只能去舔地上那一小洼肮脏的泥水。
雨无正就在车底下，过了一整夜。
可等雨停了，那个拿着弓箭的男人竟然追了过来。雨无正拖着身上的箭，无比狼狈、艰难地向前爬。
——盛小旻，你快点出现！
他要被追上了！
雨无正一抬爪子，戳到了一片柔软。
他张开眼睛，看见盛小旻正侧躺在地上盯着自己睡觉，而自己的爪子正戳在人家鼻子上，把盛小旻推成一个猪鼻子。
盛小旻拽着雨无的前爪，耍流氓一样撅着嘴，“吧唧”在雨无正的肉垫上亲了一口。
“啾咪大爷只有睡着和刚睡醒的时候，才这么可爱。”
雨无正对于“啾咪”这个低幼、恶心、黏糊糊的宠物名，已经佛了。
没来得及计较盛小旻的痴汉行为，雨无正心里的恐惧、绝望一瞬间消失了。
被噩梦惊醒的雨无正缓缓抬头环视四周，简陋但干净的出租屋让他平静下来。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看到盛小旻这张脸，他觉得很安心。
然而，他的安全感和舒适感在一遍又一遍的“啾咪”声中碎了一地。
“啾咪，你好帅啊！”
“啾咪，你好可爱啊！”
“啾咪，你的肉垫好粉好好捏啊！”
“啾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小猫咪啊！”
魔音缭绕中，雨无正简直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太没品味了！恶心得鸡皮疙瘩一地！
不过，恶心恶心就习惯了、免疫了。雨无正懒得理盛小旻，自己安心养伤。
反观盛小旻那边，他还觉得自己人帅心善、对猫猫有耐心，奈何猫主子就是不领情，还对他有点怨气。
挼是不可能让挼的，抱也是抱不得的，屎是每天铲的，粮是早一顿晚一顿添的，营养品药品是流水的。
盛小旻若有任何一丝非分之想，想要剪人家指甲或者搔搔下巴，都是新伤叠在旧伤上。
僵持之下，盛小旻擅自给他加了个尊称——“啾咪”。
不为别的，就因为盛小旻这么叫猫主子的时候，猫主子能有反应。对，就是那种气到七窍生烟、想要一爪子招呼上去的反应。
“趁着你这么乖的时候赶紧给你梳梳毛。”
盛小旻的手法娴熟，买的梳子也是专业设备，一把日本产的贝壳梳去浮毛，搭配一把深度针梳去死毛。
非常在意形象的雨无正很需要这样的服务。同时高质量的梳子并不会在梳毛的时候带来疼痛，反而像是十分舒适的全身按摩，能够舒缓紧张感、放松肌肉。
——这段日子他还挺殷勤的。雨无正默默想着。
因为实在是太过舒服了，他接受了盛小旻技师的梳毛服务，但也仅限用梳子梳毛而已。每日两次梳毛以外，若是盛小旻想要对他动手动脚，依然会被他抓咬。
一人一猫是真的脾气不对付，盛小旻也看出来自己不受待见了，学会了敬爱而远之。
同时，盛小旻也怀疑自己捡回来的可能是土豪家的品种猫，招募领养之余，开始发布一些主动寻找原主人的消息。
在小猫咪被梳得晕晕乎乎、快舒服到睡着的时候，盛小旻偷偷拿出来一个神秘的物件，系在雨无正的身上。
雨无正感觉到自己有被冒犯，正准备抬手教训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两脚兽。
“来，啾咪大爷，试试能不能走。”
雨无正回头看了看，才发现绑在他后肢上的东西是一个自制的简易宠物轮椅。
他这才知道——原来这几天盛小旻没事就对着电脑费劲吧啦、叮里咣啷地捣鼓，是为了给他做一个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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