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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过餐厅服务员，当过超市举着喇叭的导购，清扫过大楼的厕所，在酒吧收过提成，然后才阴差阳错救下了我现在的贵人。他带着我做服装，用我们勒墨白族的特色图纹，打下了一片江山。”

“对不起。”许临渊终究难逃内疚心理：“你来北州的那些年，我都没有陪在你身边。”

虽然俗话说，爱情不必谈愧疚，可人心是肉长的，听见自己所爱之人这番命途多舛，几经磨难，他又怎能不疼到心坎？

即便世界上没有如果，他依旧会想，如果她在灯红酒绿的场所，遭受了什么不测呢？如果她没挺过夜晚的孤单、寂寞，寒冷呢？如果她没有遇到方钟易，自己在白水楼寻她不成后，又要用多久才能找到她呢？

如果这些可能性的其中一样发生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可他真傻，以为他的阿卿会一直在白水楼等着他，又怀疑过她不打他电话，会不会是因为不想联系，不愿联系。

愚钝，可笑，自以为是。

他有太多不愿割舍的东西，想要等自己有能力许给她一个未来时再去接她，可他低估了她的坚强，少看了她的能力。

叶卿茶看见他如此，心底忽然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原本不想要出现的畅快感。

这是很奇怪的，明明她说出来，不过是想坦白，给予自己的爱人知情权罢了。可见他愧疚了，她竟不全是心疼，反倒有些猎奇的欣慰。

叶卿茶知道，自己不是个多善良的人，但这样的情绪，在爱情里应该不至于判罪——毕竟人心本就复杂，她爱人的同时不忘爱自己。

她知道，自己依旧是千千万万女性中，很蠢的那一个。

如果不蠢，早在二零一一年，她就听从了那些风流佳人的话，随便跟一个老板逍遥畅快去了。

但所谓身在低贱，心向明净。井底之蛙，亦爱听海边的波澜壮阔。

还是那句话：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还好她蠢，才会握着那从未拆封的两千块钱，一直等到了他再出现的那一天。

“不，这不必道歉，你先听我说完。”叶卿茶摇了摇头：“我跟在贵人身后学这学那，变得太忙了，我那时候才开始知道，做人原来有这样累，这样难。它不像采茶那般翻山越岭，风吹日晒，也不像是做车间工人，日复一日重复着动作……那都是身体上的苦。与这份心上的苦相比，就算是皮开肉绽，也好像不足为惧了。”

“你说过，不必害怕任何一座陌生的城市。只要记住，一万次跌倒，就有一万零一次站起来，没有任何人或事能打倒自己。”叶卿茶眼神清凉，毫不含糊：“我好像是做到了，但又似乎没有做到。怎么看，都还差些意思。”

“都说当今是安康社会，世道和平，可我的每一步，却都走得战战兢兢。六年了，我有太多害怕的东西。我怕让贵人不满意，怕给乙方赔笑脸，怕诸多的身不由己，怕喝的酒不够多就看起来没诚意……我怕自己稍不留神，便会缺失灵感，画不出好的东西。然后，被踹下神坛，贵人亦会弃了我。他们夸我是独立自强的淑女，可我却觉得自己依旧是浮萍，没有根。”

“阿渊，我终于知道了你身为城里人的苦。于是我忘掉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只是为了记住更多生存的道理。”

“若你一定要问，那么我记住的，可能就只剩下许临渊这个名字，还有那支你没唱完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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