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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他一个人都留不住

封千驰刚一回到老宅，就看见冉少楠已经在自家别墅的客厅等着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看了冉少楠一眼，就上了楼，冉少楠会意，立马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

封千驰刚坐下，冉少楠就拿出平板，放在封千驰的面前。

“封总，关于冯书安在杭城研发的新项目，我们已经全面撤资。”冉少楠毕恭毕敬地说。

封千驰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握着杯子的手隐约可看见泛白的骨节。他看了一眼平板上的数据。

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小投资的违约金，他眼睛都不眨就能付得起。可是对于冯书安来说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一个刚起步的项目，遭遇了杭城巨头封家集团的撤资，这杭城里谁还敢为他这个项目担保？这项目自然也就成了一个没有结果的空壳了。

封千驰心中冷笑，梁亦想和别人双宿双飞，那他就斩断他所有的翅膀，让他逃无可逃。

“做得好。”封千驰一只手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双眼迸发出的都是杀气。

冉少楠低着头没有看封千驰的表情，但是也能感觉得到封千驰浑身散发出的低沉气息。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开口。

“封总，医院来话说，梁少爷今晚没吃什么东西。”

封千驰眉头微皱，片刻之后又像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爱装就让他装，学一身不中用的耍赖本事。”

这话说得刻薄，但封千驰自己却并不觉得，他只认为梁亦如今家道中落，对谁都是一副嘴脸，只要能过回小少爷的日子，他肯定是要装一装的。

冉少楠知道封千驰的脾气，便不敢再说什么，自己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并关上门。

……

“千驰，千驰！”

梁亦一双脚怎么也移动不了，站在原地绝望又无助地呼喊着。可是前面高大伟岸的背影就是逐渐远去了，半刻停留都没有。

梁亦浑身瘫软着跪下来，深深地捂着自己的双眼，无声的哭着。千驰走了，他不要我了……

忽然，一只手从背后拍了拍梁亦的肩膀。手掌力量坚实可靠，梁亦回头，看见了一张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爸爸……”梁亦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

梁父一双眼睛弯弯的，慈祥地笑着。梁亦顿时热泪盈眶。

“爸爸！”他站起来紧紧抱住自己的父亲。他不敢放手，不敢呼吸，甚至不敢眨眼。他就怕自己眨一眨眼睛，爸爸就消失了。

“亦宝，不哭了。爸爸要去陪陪妈妈的。”梁父声音温和似水，他轻轻拍着梁亦的背。

“……呃……呜呜……不要，爸爸，我想你……我想你啊……我好痛啊……”梁亦泣不成声，他已经整整八年没有听到过父亲的声音了。

“亦宝，瘦了，多吃点。”梁父声音也带了些哭腔，不过面上还是笑着的。

梁亦紧紧抓住父亲的手，那只手没有一丝温度，让梁亦感觉浑身都凉透了。

“爸爸，别走了，别走……我真的好难受啊，妈妈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千驰也不要我了……为什么？为什么我留不住你们？”梁亦窝在梁父的怀里，憋着嘴如同小孩儿一般毫无顾忌地哭着，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哭过了。

“亦宝，不哭，不哭，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好好的？他还能好好的吗？

梁父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后面，梁亦再也听不见了。

“爸爸……爸爸……”

梁亦猛的睁开眼，只觉得眼睛刺痛，眼下的枕头湿了一大片。

病房里只有床头的小台灯还散着昏黄的暗光，梁亦躺在床上，保持着刚刚从梦中醒来的姿势，舍不得动一下。

红肿得像核桃一般的眼睛再次闭上。

让我回去吧，求你，让我回到梦里……

求的是谁呢？梁亦自己并不知道。

最终梁亦还是没能再次回到梦里，只是从梦醒之后，他就再没睡着过。

天边开始亮起来，护工敲了病房的卧室门走进来，就看见梁亦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眼中尽是血丝。

“哎呀，梁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护工看着眼前脸色苍白，双眼却通红的人，心里忍不住地心疼。

梁亦转头看了一眼护工，瘦削的双手捂上自己的脸，然后又拿开，眼睛闭上了。

“阿姨，我不想吃早饭，你出去吧，让我再睡一会儿。”

他好累啊，他从凌晨惊醒直到现在再也没睡着。他努力回想梦中的情景，可是留给他的，只有一张模糊的脸，和一段他已经不太记得声音的安慰。

八年了，他终于梦见了父亲，可是父亲却连自己的声音样貌，都不让他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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