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四方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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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四方门

定泉剑放光的一刹,沈碧猛然拉起祝槿与容与,三人一齐倒向镜后。

就在他们入镜的一瞬,剑光四射,将石冢连带镜面都碾为齑粉。水银汹涌扑来,定泉剑跃动在其中,搅起翻腾的波浪。

一墙之隔,三人都脸色极差。澎湃的水声犹响在耳畔,容与伸手触墙,却发现镜道已然消失。

沈碧沉默半晌,才低声道:“这迷宫墙体上留有烛皇的法印,坚固程度远胜铜铁。暗道一消失,这里就变成了条死路,如今之计,也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祝槿固然心下难受,却也知道沈碧所言属实,只好闷闷点头。

容与对着那墙怔怔站了良久,方才回过身,对他们淡淡道:“你们先走吧,我想再留一会儿。”

沈碧与祝槿又默然朝前走了一段,便听得有箫乐自身后响起,哀而不伤、幽咽婉转。

待那箫声渐远、微不可闻时,祝槿才开口道:“陆离为何不惜牺牲性命,也要拔出定泉剑?害得参差君……”他戛然住口,不愿再说下去。

沈碧摇头道:“那不是陆离,是他所蜕下的一层皮相。传说蛇族有种秘术,可以远距离操控所蜕之皮,这术法被唤作‘皮影’。恐怕,真正的陆离早在宵烬发难那刻,便舍皮逃走了。

祝槿默然半晌,又问道:“那陆离为什么想杀你?”

沈碧道:“为报仇。许多年前我想杀他,但碍于东君也恰在周围,我怕闹出太大动静暴露身份,就只是设下圈套,将陆离诱骗进去。若我那时做绝,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祸事了。”

祝槿再也忍不住鼻间的酸涩,别脸抹去眼泪。他与参差相识未久,也谈不上深交,但一路走来,对方几次关照自己,祝槿早已将其视为共患难的朋友。他又想起自己不久前还在苛责对方,更觉悔疚不忍。

沈碧轻轻握住祝槿的手,关切望着他。

祝槿察觉到他的注目,偏回头来,余光正巧瞥见对方略显奇怪的走路姿势。他定睛细看——原来沈碧变小之后,始终还穿着常恒的衣装,袖口和裤角固然可以被扎起,但鞋子却余出绰绰一截,是以他只能趿着鞋贴在地面拖行,走得十分艰难。

祝槿见状,蹲下身道:“还是我背你吧!”

沈碧慌忙摆手,连连道:“不用,阿槿,我真地没事。”

祝槿坚持道:“等我累了,就会放你下去,上来。”

沈碧这才犹豫着伏上他背。祝槿背起对方,又前行了一阵,便见平直的通道尽头,兀地升起一条天梯,覆盖冻土,盘旋向上,陡峭异常,足有万仞之高。而天梯两侧壁上,则覆有连环的冰雕图像。

祝槿的目光循左壁向上,只见上面浮雕着烛皇率部众离开下泉、前往昆仑,至山脚下独身赤足攀山的二幕场景。

而右壁上的冰雕似应自上而下看,从祝槿的角度也只能看见最后二幅:刻的分别是烛皇叛逃,狼狈投奔堂弟烛游;烛游让位,龙族再返下泉。

祝槿若有所悟,喃喃道:“这就是参差君所说的‘问道’层吧。”

见沈碧抬起脑袋张望,祝槿又向他解释道:“你看,左面冰雕与右面的冰雕恰好组合成烛皇向天问道、后又离天叛道的故事。”

沈碧还在四下打量,祝槿便已背着他快步上梯,沈碧见状,忙挣扎道:“阿槿,你快放我下来。”

祝槿脚踏上冻土,被冰得一震,嘴上却道:“没事。”

沈碧急道:“不行,你别把我当成需要被照顾的小孩子,我自己可以走。”说着,便要强行从他背上滑下。

祝槿环紧了他,肃声道:“你别扭,这里滑,一不小心我们都得摔倒。”

感觉沈碧果然乖乖听话不再乱动,他才缓和语气,解释道:“我没真把你当成小孩子,但你因我元气大损,我多照顾你些也是应该的。”

他们说着话,已步上二十来阶。祝槿踩覆着冰渣与碎石,只觉冷疼交加。

而越往上走,冰层就越厚,祝槿走得越是小心。加之他的双足连着小腿开始感到一阵阵僵麻,充塞着别样的肿胀感,使他不觉越爬越慢。

他不愿让沈碧看出端倪,便假作欣赏墙上浮雕,闲话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这些记述上古昆仑史的连环冰雕,若是放在外头,可都是一眼万金的宝贝。若袁有道也在这里,恐怕非要拓上几幅带走不可。”

沈碧听他提起魁城故人,忙安慰道:“阿槿,你放心,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等我们出去,就呆在魁城不走了,好不好?”

祝槿未置可否,示意他右壁的一幅雕画道:“这雕的是龙凤反目吧。”

沈碧瞥了眼画,无甚兴趣地嗯了声,还想重提刚才的话头,却见祝槿已然将全幅注意力都投注在雕画上,只好老实趴回对方背上发呆。

他柔软的脸颊紧紧贴着祝槿的后颈,被挤压出猫似的发腮。

祝槿本来只是佯装观赏雕画,可看着看着,竟也渐渐入了迷,连带身体的不适,都有所减轻。

关于昆仑古史,后世亦留有只言片语的记载。可鲜少能有资料将其描绘得如此详尽,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些雕画以烛皇为主角,讲述的皆是他的问道心路。

一路走来,左壁上的浮雕所展现的,无非是烛阴登峰跋涉时的艰险,相对单调;而右壁上的雕画较之则丰富得多,交待了烛皇叛道的前因后果。

昔年,千秋、万岁预感大限即至,计划涅槃复活,需要将天地共主的位置暂时传予一位徒弟。昆仑门下,共有师兄妹四人,其中大弟子烛阴最堪大任,而他手下龙族又新建平泉之功,较之当时已有走火入魔征兆的凤皇丹阳,明显更合适继任。

但千秋、万岁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将君位传予丹阳。

他们将烛阴叫到面前,最后一次向他传道,所传之道却是:他们以为,烛阴的身份终究与天道相悖,不宜入主九天。

烛阴愤恨于千秋、万岁的偏心,竟当场欺师,杀死千秋、重伤万岁,携千秋神性结晶叛出昆仑,率部众下遁回幽冥。

凤皇领同门一路追杀烛阴,龙凤这对旧日同门从此反目成仇。

祝槿早已知晓故事的走向与结局,正因为此,一路倒溯看来,更生出命运弄人的唏嘘。

在凤皇初现血相、露出入魔征兆的那一幅冰雕正上,题着几个以鲜血写就的潦草大字:“凤兮凤兮,何德之衰……”

那血字淋漓地狰狞在雕画上,像忿火开在冰壁,让观者也能轻易觉出冷与热的冲突。

沈碧见祝槿驻足稍久,便也好奇抬头,看了几眼那画与字,忽然语出惊人道:“看样子,烛皇对自己当初的选择,也多少觉得有些底气不足啊。”

祝槿反复确认他同自己看的是一幅字画,奇怪道:“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碧打了个哈欠,答道:“他专门造这样一道冰雕天梯,又写了这样一行血字,意在向自己以及后人展示他的无辜,重申他行为的正当。这恰恰说明,从始至终,他心里并没有所表现出的那么坦然。”

见祝槿仍似懂非懂,沈碧又耐心解释道:“人心的复杂程度,胜过最精巧的迷宫。爱恨、恩怨有时候并非单纯此消彼长,也可能相互依存。亲者成仇,同门相残,其中滋味,最是复杂,而得到和失去,也往往不像结果所呈现出的那么单纯。”

他这番话,乍听似乎是在谈论烛皇,可若细细咂摸,更像是在剖白自己。祝槿想起他的身世,心里忽然酸涩起来,再没有心情去研究那些冰雕,只埋头攀登。

又走了一段路,沈碧觉出不对,抬手去摸祝槿的脸,竟沾上满手水渍。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惊道:“阿槿,你,你怎么哭了?”

祝槿擦拭眼泪,略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完你刚刚的话,我心里也突然一阵难过,就好像自己也很有感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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