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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与世，与国
林小颜昏迷不醒，于霖就给他擦脸换衣，于霖拿手帕浸了热水，轻轻擦拭林小颜的脸，林小颜没有办法进食，于霖只能给他喂些汤水，看到林小颜脸色苍白，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变得干裂，于霖看着这样的林小颜，手上动作顿住，只觉得万般心痛。于霖颤颤巍巍的抚上林小颜的嘴唇，轻声说：“我的小颜，你受苦了。”
刘警长夜里来到于家，找到张叔和于霖，说：“现在于家势力大不如前，又从监司里救了嫌疑人，他们可能会来于府搜查，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于霖和张叔点头，张叔说：“真是谢谢你了。”刘警长摆了摆手说：“唉，别这么说。”送走刘警长，于霖说：“张叔，我们现在就收拾清理一下吧，免得被打个措手不及。”张叔点了点头。可谁成想，两人还没来得及动手，监司的人就来了。
那为首的穿着黑色军衣，打扮的整整齐齐，再往上看却是贼眉鼠脸，塌塌的鼻梁，眼睛细小凹陷，嘴唇薄，是个日本人，身边还跟了个翻译。只见那个翻译说：“于少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上面要查，今日也是多有得罪了。”于霖不慌不忙的说：“今日这么晚了，诸位前来，于某实在是有些意外。”翻译在黑色军衣说完说：“实在多有打扰，可上面催的急。”还不等于霖说话，就见他们到处搜查。
翻译继续传递黑色军衣的话：“少爷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连累于家这诺达的家族，是谁，我们直接带走枪毙，也不脏了于家的院子。”于霖假笑的哼哼了两声。表面风轻云淡，可内心似油煎，不知道小颜屋里还有没有……
不一会一声刺耳的报告让于霖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个打报告的人发现一封讲述最近城里的状况的信。黑色军衣打量于霖，于霖说：“一封记录城里的信，不能说明什么吧。”那个黑色军衣冷哼一声，让继续搜查。他们到了林小颜的书房，于霖心都到嗓子眼了，就在这时，书房里燃烧起了熊熊大火，所有人都愣了，只见张叔在最里面大喊了一声：“鬼子都去死！没妈的，今天我老头子在，你们什么都别想拿走！”说着将最后一桶柴油点燃。
黑色军衣脸色明显不好但还是没有跟于霖冲突，说：“既然卧底已经找到，并且烧死，我们也就完成任务了，再见于少爷。”说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于霖只觉得手脚发软，连滚带爬的到了屋前，大火烧的旺盛，周围亮的一片，像白天一样。于霖眼眶发涩。杜一扶着于霖，心中感慨万分，不一会，于霖听到苍老的一声：“少爷。”于霖和杜一都愣住了。原来张叔早就找好了路线，后门里有隔板，自己就从那里爬出来了。
但张叔中了一枪，且下身已经烧的血肉模糊，脸上也是鲜血直流。于霖扑过去抱住张叔，张叔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不怕死，少爷别难过，我知道自己活不了了的，我出来是送这个。”说着拿出林小颜的书包，说：“我都放这里了，提前放好的，来，来拿给你。”
于霖声音颤颤巍巍：“张叔，我能救你，杜，杜一能救你。”张叔笑了笑，使劲发声说：“我都知道，少爷别说了，我就没打算活，这个年纪了，够本了，只是有些话得交代，少爷以后要好好的，我死的值，少爷，家主，以我微薄之躯还家主恩情，今实乃死得其所，我死不足为惜，唯，唯念家主，有志，要保卫这个国家。”
张叔像是使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瞬间失力，垂下手，笑着闭上了双眼。于霖发傻，晃着张叔，嘴里呐呐喊：“张叔，张叔，你醒醒啊，你，你扔下我，扔下子非了。”于霖眼泪掉下来，砸到了这片烧起熊熊烈火的大地上。
于霖再来到林小颜面前，看到林小颜脸色日益好转，杜一说没几天就能醒过来，于霖把林小颜的包转交给杜一，说：“我要去从军了，你照顾好他，他若问起我，你就说，我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不回来了。”杜一看着于霖，这几天于霖成熟了不少，失去至亲，让他变得有些沧桑，杜一说：“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他。”于霖点了点头，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不敢回头，他怕回头就想带着林小颜一起走了。
“小颜，这些是新一批受伤的战士，受伤轻重不一，但请务必尽全力。”林小颜点了点头，声音干净利索：“放心。”林小颜赶忙跑进伤员帐篷，走标号为一的伤员那，查看了一下伤口，没有伤到要害，林小颜呼出一口气，也算命大，再偏一分就伤到心脏了。林小颜正准备进行包扎，一抬眼却看见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于霖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林小颜，有点别扭的转过头，林小颜看着于霖一身伤，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流，却没有停下手上动作，于霖闹别扭，林小颜就说：“别闹，后面还有更多伤员。”于霖一听这话，就配合很多了。战场上不会给人留下喘气的时间，又怎么会给人叙旧呢？
待林小颜准备出去的时候，于霖叫住了林小颜：“小颜。”林小颜回头看，见于霖叫自己，又走过去，说：“于霖，生气也别胡闹，现在——”于霖打断他说：“我原谅你。”林小颜一蒙，于霖抱住林小颜，林小颜诶了一声，说;“伤口。”于霖充耳不闻，抱的更紧了些，说：“我爱你。”林小颜笑着回应：“我也爱你。”
“小颜，快点。”外面的严一见林小颜还不出来，就叫了几声。林小颜赶忙出去，怎么原谅的自己，林小颜当然知道，因为太多的生命离去，不会让人麻木失去，只会让人更加害怕失去。
两人虽然都从了军却是很少见面了，大敌当前，每个人都全身心的投入战争中。这里每天都会传来消息，大部分都是不好的。这一天，林小颜收到通知，在南河那边的战争中，有一个连队伤亡惨重，要林小颜他们去看看有没有受伤昏迷的，赶紧抢救。林小颜去到那里，进了医用帐篷，他负责这里面的。溏淉篜里
林小颜一一看过，很不幸，暂时没有幸存者，林小颜继续往西看，猛然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不敢相信，走近去仔细瞧，难言的悲痛涌上心头，这是于霖的二叔和陈哥啊。
林小颜迅速查看，希望他们只是昏迷，可结果是令人失望的。林小颜看着满帐篷的战士，无一存活，不觉悲上心头。战争带给了我们什么呢，悲痛与耻辱罢了，林小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划过脸庞……
林小颜直到第三天，才见到于霖。于霖看见林小颜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晚上，两个人在一个房间休息。于霖侧抱着林小颜，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林小颜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摸摸于霖的脸，给予慰藉。于霖慢慢的拍着林小颜的背，问：“小颜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林小颜轻轻的点头，回应：“嗯。”于霖笑了笑，把头埋在林小颜的脖颈处，表示自己洗耳恭听。林小颜把手轻轻放在于霖那头柔软的头发上。
少年浑身都是硬骨头，唯有头发却软的出奇。林小颜轻轻揉着于霖的头发，像在给一个大型犬类顺毛，然后缓缓开口：“我前几天去南河清查伤员，但是没有发现幸存者。”于霖知道林小颜的任务，继续拍着林小颜的背，以示安慰，表示自己可以感同身受。林小颜又说：“然后，我看到了于万先生和陈景浩先生。”
于霖的手顿了顿，停在空中，过了好久才落下去。黑夜中，林小颜看不见于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脖颈处的一片湿意。林小颜继续揉于霖的头发，于霖继续拍林小颜的背。两个人像是森林中受伤的两头麋鹿，互相舔舐伤口，心照不宣的安慰。良久，于霖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还带了哭腔：“那他们也算是长相守了，遂了二叔的愿。”林小颜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于霖的手臂又将于霖抱的紧了些。黑暗中，月光照着一对伤心的人儿，亦如几日前照着那对浴血奋战的爱人。
“队长，敌人已经突破防线，要守不住了！”陈景皓咬了咬牙说：“死守河线，坚决不能让鬼子跨过南河！”“是！”小战士又跑到南河继续作战。已经两日两夜没有休息了，却没人会感到困倦，炮火声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们，这是战场，不是温柔乡。守不住这里，总部会很难进行下面的行动。
指挥部里只有于万和陈景浩。于万走到陈景浩身边，在陈景浩疲惫的神情中，轻轻抱住了陈景浩。陈景浩闭上多日没有合的眼，环住于万，轻声问：“小万，我们要守不住了。”于万回应：“嗯，我们与南河共存亡。”陈景皓放开于万，握住于万的手，用的力气太大，两只手都在颤抖，陈景皓像是终于爆发了一样，几日的拼命抵抗，明明没有胜利的希望，明明是一场力量悬殊的对抗，可是他们不认，他们不信，他们誓死要护住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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