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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伶回:“他妈在自己儿子面前跟在别人面前就跟俩人似的,对别人能是狂风暴雨,对自己儿子永远是细雨和风,有时候我都要嫉妒了。”
脸颊凉下来了,刚才的意乱情迷也退潮了。眼前这人是真正的温室里的花朵,他太幸运了,幸运到连同他的友好与善意都让秋辞觉得像是施舍,是从命运那里得到太多,双手捧不下了,从指缝里漏出一点儿给他。这就显得他刚刚浑身战栗的感动可怜兮兮的。
秋辞不能接受自己可怜兮兮的,更不能接受自己被他摸得脸颊发烫,最不能接受曾让他绑住自己。
以前以为那是暧昧,而暧昧的意思是不可名状、不可言说。但如果盛席扉一直知道他是什么,就不是说不清、道不明,而是明明白白的下贱、堕落、不要脸。
每一个词都让秋辞战栗,怎么能让那种事发生呢?
可已经发生了,怎么办?
“你还记得你给我讲的因果论吗?”秋辞问。
盛席扉在乱成一团麻的思维里获得一丝清明,这时候量子物理反而成了简单的那个,“你是说费曼历史求和?观测影响过去?”
秋辞笑笑,“对,像不像果决定因?那时候我们说,量子世界的原理总是和我们的日常认知冲突,但又说物理世界的很多原理都和人生的道理一致。我现在觉得,费曼说的可择历史也和人生的道理是一致的:人曾经做的一件事,是好还是坏,是有意义还是无意义,取决于他后续的行为。比如我们的一外都是英语,后来我去美国读书,我学英语这件事就比你学英语有更大的意义;但如果我当年是去法国、意大利,我学英语就会变得没那么有意义。”
盛席扉以为他在说初中时候那件事,便顺着说下去:“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是这个想法,你现在怎么往回看,能决定当时那件事的性质,你把它当回事,它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你不把它当回事,它就什么都不是。”
秋辞感到凄惘,不管怎样,盛席扉的确是他遇到过的最能理解他的人。
他现在就要决定之前那些事的性质了,他要决定之前的报复并没有半途而废,而是一直都在进行。只有这样,那些短暂的恍神、心慌和意乱情迷,就只是报复过程中的副作用,而不是他下贱、堕落、不要脸。也只有这样,徐东霞告诉他“席扉早就知道了”,就只是始祖鸟不再是鸟类祖先的笑一笑,而不是基督徒想要烧死布鲁诺的崩溃和痛恨。
这是最可怕的糊涂,逻辑自洽的糊涂。因为他是清醒的,所以难以醒来。
秋辞要把自己搞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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