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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选妃大典
我沉思间，一个小神官打扮的年轻男子手捧着一盏茶跌跌撞撞地冲到了羽泽面前，跪拜在地的同时将茶盏递上，高呼：“小神不知天子殿下大驾，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幸亏观礼台热闹非凡，周边的众人七嘴八舌之声盖住了他的高呼，才没有引得太多人注目，否则成百上千的看客若是知道了天子殿下就在此处，还得跪倒成一片，本就拥挤的观礼台哪里还经得住这么多人同时跪地？那就让众人太尴尬了，也太为难原本就水泄难通的观礼台了。
羽泽接过了茶盏，立马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我此番南下有要事在身，经过漓城顺道来看看，你不必惊慌，也莫要惊动了他人。”
小神官频频点头，称了声“是”，又道：“天子殿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对小神吩咐，小神是特意过来伺候您的。”
羽泽一手拎起茶杯，浮了浮茶沫，小啜了一口茶。
我们一路行来都没有喝一口水，方才聊天又聊得很多，我也觉得口渴，只能看着羽泽的茶盏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
羽泽从茶盏中抬起头来，望了我一眼，将手中的茶盏递了过来：“要喝吗？”
我再一次舔了舔嘴唇，犹豫着要不要接下。
一旁的小神官怔了，估计是从羽泽这个动作中判断出了我是一同前来的人，也判断出我需要喝水，却没有判断出我到底是什么人，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道：“我去给这位尊神也端杯茶来，殿下稍等。”说着脚步飞快，穿梭在人群中。
小神官既然去为我端茶了，我便婉谢了羽泽的好意，继续方才的话题：“殿下您说的很有些道理，但是让女仙们进入鬼魅森林降妖伏魔能有什么好处？一不小心还被妖魔给伤着了。”
羽泽收回了茶盏，盖上了杯盖：“你方才说天家之人玩弄众仙，这一点我也不能苟同。这是一场选妃，然而众神官都心知肚明这不只是一场选妃，选妃过程中制定的规则往往是具有引导性的，会潜移默化地成为仙界众仙遵守的行为规范。规则之中有关降妖伏魔能力的一条，是为了激发众仙修习术法的热情。和平年代最需要的是居安思危，若人人贪图享乐，不知进取，术法平平，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灾难？”
我好想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惊叹于天后娘娘的缜密心思，不得不对他们天家的人开始有所改观，我又问道：“殿下，您说的灾难是战争吗？妖魔和仙界的战争？”
风将我的头发吹乱，几缕发丝盖在了我的脸上，羽泽伸出手来为我将头发捋到了耳后，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光忽然起了涟漪，似乎带了些哀伤：“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出现这样一场战争。”顿了顿，复开口，语气更坚定：“不，是不能……我不会再让战事发生。”
我投给他一个赞许的笑，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殿下，我为将来有您这样的明君而感到高兴！说实话我最讨厌打仗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仗呢？大家一起乐乐呵呵的，该吃东西吃东西，该打牌就打牌，多好？”
思及此处，忽然就觉得学习术法没有必要，既然不打仗了还要学什么术法？当然，我有这样的想法也跟自身条件有关，我从升仙以来就在术法方面十分薄弱，我对羽泽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既然不打仗了，能不能把对神官的术法考核一项给撤了？我们只需要学习理论，学习如何当一个为大家服务的好官就成？”如果这样，我就有满满的动力去学习为官之道，然后升官发财了。
羽泽露出一丝笑意：“那也不成，学习术法不光是为了打仗，术法分为很多种类，又不是只有打架的术法，还有很多值得学习的，比如一些隔空变物能够便利生活的，一些炼丹制药可以救命的。”
我深深地哀叹道：“唉……看来我此生注定只能当个小喽啰了。”羽泽可能还不知道我的情况，我忍不住对他倾诉，“我跟随殿下也有些时日，殿下必然也看出我那三脚猫的术法，但是你别看我学艺不精的样子，其实我背地里也曾经很努力很努力过。可是老天很是不公平，有些人天生脑袋瓜聪明，什么术法一学就会，可是我学任何术法都很慢，每当学到关键之处，整个身子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使不上劲。”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觉得，我这个地方有毛病。”
这其实算是我的弱点，也是我的秘密，今天晚上也不知怎么搞的，居然就这样告诉了羽泽，兴许是因为他愿意同我讲他们天家的治国之道，又或者他那一句真心实意的“我不会再让战事发生”打动了我，所以我对他开始卸下防备之心。
然而和盘托出之后，我又有些后悔，这毕竟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加上羽泽这货时不时会损我两句，我都能猜到他接下来的反应，一定是一脸嘲笑的表情，再用他那折扇往我脑袋上一点：“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啊，脑子笨不要紧，了解自己还算有救。”
可是他并没有嘲笑我，只是用深沉如夜色的眸子静静地望着我，将我还指着自己头部的手指拉开，用一种难得认真的表情面对我道：“清湄，你没有任何毛病，也很聪明。”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如果他在凡界当宇泽之时不算的话。我听了，心头一抖，又反应过来他刚才夸了我，脸颊一热，最终用了“嘿嘿”两声笑来掩盖自己的不好意思。
幸好那位小神官端了杯同羽泽一模一样的茶盏过来，递到我手上，我连忙低头喝水以掩饰羞赧，不料喝得太急，茶水很烫，烫了嘴的我猛不丁一阵咳嗽，咳得脸颊更热乎了。
羽泽的唇角带了笑意，伸出手来轻拍着我的背，语气又变得不正经起来：“这么经不住夸，啧啧……”
我说过什么来着？我讨厌这种被人一眼看透的感觉。
一声炸响轰然耳畔，我和羽泽随同观礼台上的一众看客同时朝着声音传来的高处仰头，那里就是传说中的云霄太极阁楼。
原来是烟花被点燃了，随着响声，点缀着星子的夜幕中绽放出巨大的蔷薇花，更确切的说，是蔷薇花形状的烟花，烟花盛开处却真的有蔷薇花瓣撒下，带着沁人心脾的馨香。
山风从位于东部的阁楼刮来，将蔷薇花瓣纷纷带向了高台，众人的目光也随着花瓣移向西侧的高台，一个身着红珊瑚薄纱裙的身影从天空中缓缓落下，如同天边飞来的仙子，身形婀娜，让漫天飞舞的蔷薇花瓣都黯然失色。
人还未落地，身姿已翩然，红纱裙的女子竟然在空中长袖飞舞。
这是何等的术法！又是何等的舞姿！
地底下高台上，一群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从高台的幕布后面走出，伴着丝竹管弦声为天上的红纱裙女子伴舞。
随着一阵急促的琵琶乐声，地上的鹅黄色舞者开始旋转，天上的红色身影也开始旋转，越转越低，越转越近，如同一朵狂风中怒放的曼陀罗花，最终落在了鹅黄色舞队的中心。
琵琶声停，古筝乐起，伴随着琴瑟声，曲调变得缓慢优雅。
红色身影和着音乐，妖媚迷人、舞姿变换，修长的身形如同蛇般灵活，如同猫般魅惑，让人感到危险却经受不住诱惑想要靠近。
台下的众人看得痴了。
音乐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一曲终了，一舞已毕，人们却还沉浸在惊艳的歌舞中久久回不过神。
高台底下明明有成百上千的看客，却没有丝毫声音，静悄悄，只有山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
正在此时，站在台中央的红衣女子缓缓揭开了红色面纱——面纱后的脸庞肤若凝脂、美目流盼，一对瑰丽的眼眸仿佛能够勾魂摄魄，哪怕是方才那样施展了轻功和舞姿，也不见她喘一口大气。
良久，观礼台上的看客才回过神来，瞬时掌声、叫好声一片。
我兴奋地伸手去扯羽泽的衣袖：“天哪！天哪！太精彩了。”
身旁一个人轻咳一声，我转头一看，羽泽目光平视着高台，用手挡着唇，故作咳嗽状。我回过头一看，自己的双手正牵着一个陌生男子的衣袖使劲拉扯，而这位男子正皱着眉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我。
啊咧……太激动，牵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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