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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羽空濛
我的泪水从眼中流出,一滴滴落下,居然将我胸前的红莲业火浇灭了。
羽泽祭出了什么法器,温润柔和的气息将我拢住,捆妖索开始松散,火焰也逐渐变小。
应龙一边盘旋一边降低身子,朝着悬崖底部飞去,我知它是为了躲避山上天兵天将的目光。
从这么高的悬崖坠落,还被捆妖索与红莲业火困住,他们定然以为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羽泽救了我,又尝试着朝我走近几步:“清湄,跟我走!”
那时候的我万念俱灰,仇恨和哀恸让我失去理智,我一心想着刺痛羽泽,激怒羽泽,恨不得他也将我杀了,让我追随师傅的灵体去了。
“天族尊贵的太子,被我玩弄于鼓掌,如今还对我旧情难忘?”我忍着浑身的剧痛,擦掉脸上的泪痕,语气轻佻而刻薄。
应龙已将我们安置在崖底,听了我的话,很是不满,盘旋在我头顶,朝着我呼啸了一声。
羽泽不久前才被我的一根破魔箭刺中心脏,本来正躺在天宫养伤,估计听说了战况,外袍都没来得及穿,匆匆赶到,听完我的话,本就带着病容的脸更白了三分。
“红莲业火威力不一般,你忍一忍痛,我带你去治伤。”他继续朝我走来,忽略了我的冷嘲热讽。
“治好了伤又如何?神魔不两立,只要我活着一天,就得为师傅报仇,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放过你!有种的趁现在杀了我,否则,终有一天,我会屠尽你仙界众神!”我用最狠毒的语气说着这些话,希望激将成功,希望得到解脱。
“你不会。”他望着我的目光深幽,走到我身旁,一把将我抱起。
我疼得无法反抗。
“老大,你没事吧!”混沌扑扇着巨翅从天而降,见到羽泽,气愤地怒吼,“你放了魔尊,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应龙见他来者不善,立马迎了上去,两者忽然缠斗在一处,龙吟声与混沌的咆哮声响彻山谷。
应龙是被混沌伤了龙魂的。
而羽泽,就是在那场战役中,不顾我的反抗,悄悄封了我的魔气和记忆,将我藏在了天界,成了司梦神君。
如今,应龙回来了,混沌也寻回了装着我记忆和魔气的青冥神水,奈何天界众神缉捕他,他便藏身于騩山脚下的西海,守着青冥神水,而派出其他小妖小魔四下搜寻着我。
“谁知老大你出现了,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找我的。”混沌走到我身旁,打断了我的沉思。
羽炀抱着我刚出生的孩子,坐在湖边听混沌述说着往事,此时抬头来看着我:“我说,你那张脸怎么回事?怎么变得跟那个臭丫头一毛一样?看得老子好不爽!”
他这话其实有误,不是我跟那丫头一模一样,而是那丫头跟我一模一样。
我本就长了这幅皮囊,只因羽泽涤荡净了我的魔气,我的容貌才稍有改变,瑶琴原本不长这样。
我初遇瑶琴时,她还是柢山之中的一个散仙,两千多岁的年纪,小姑娘扎着两根羊角辫儿,眼神清亮而无辜,看着我手中的吃食,馋得直流口水,便一直悄悄跟随着我。
我一路吃,她一路跟,她捡了我丢掉的瓜皮舔,看着甚是可怜。
她像一只流浪猫似的,安静地跟随我到达通向妖魔城的栈道,栈道是木头拼接的,中间偶有裂缝,她不熟悉路况,一只脚卡在了木头缝中。
要知道,那时的我还把自己当做一仙人,跟师傅一样,跟瑶琴也一样,同类之间自然该互相帮衬,我救了她,并且收留了她。
她说自己打睁开眼就在这柢山中了,无父无母,无名无姓,流浪至今。
我估计她是仙界男女私通产下的娃娃,这样的孩子被丢弃在荒山野岭,不足为奇。
师傅为她取名“瑶琴”,而她唤我“姐姐”,其他妖魔兄弟不服气,一声“姐姐”与一声“老大”,性质可是完全不同的,这意味着其他妖魔兄弟们也得服从于她,但我惯着她,纵容她,让她跟随师傅修习术法,把她当亲妹妹一般看待,原因无他,就是寂寞。
她原本的容貌清丽秀气,跟我大不相同,如今却顶了与我一模一样的脸,怕是为了迷惑羽泽吧,至于她对羽泽到底抱着怎样的感情,两人又有何干系,我已经没有兴趣。
师傅一生都在为阻止天桴星和右旗星的相遇,我没能遵守师傅的嘱咐,差点嫁给羽泽,已是大逆不道,如今更应迷途知返,离羽泽远远的。
这一点,倒是要感谢瑶琴。
我们同羽炀分别的时候,我告诉他瑶琴被我用术法困在騩山的小木屋里头,他气呼呼的,问我:“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收拾那个臭丫头吗?她偷了温熙哥哥的莲花仗,还偷了你男人!”羽炀用手揉了揉一头深蓝茂密的长发,一双乌木般的眼睛带着妖异的美。
“我们可以联手把她弄死的!”他补充了一句,笑得一脸邪魅狂狷,“就当是我们妖魔向他们仙人板板的复仇!”
这只半妖,站队倒是站得很快,得知我真身是魔,立马要跟我联手去搞破坏。
我微微摇头,有些厌倦了关于天庭的话题:“你自己去吧,我回妖魔城。”
“好,你什么时候攻打天界,吱个声,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老子定当全力相助!”羽炀的语气甚是豪迈,说着迈开大步,朝騩山行去。
“等等!”我忍不住唤他。
“还有什么事?”他驻足,转身问我。
“那个,你忘记把我儿子还给我了。”我指着在他怀里熟睡的娃娃,尴尬地开口。
“哦,抱歉。”他几步走了回来,将孩子郑重其事地交给我,还不忘嘱咐:“一定要好好教育这娃子,千万别教成羽泽那混小子似的,阴阳怪气、笑里藏刀。”
“……”
我们与羽炀分别后,混沌载了我和孩子来到柢山,我站在曾经战斗过的悬崖边,眺望着眼前的风光。
此刻,夕阳西移,如同一枚巨大的蛋黄挂在远方,将半边天空染得绯红,脚下云蒸霞蔚,对面壁立千仞,巨大的瀑布从对面的山崖上倾泻而下,在崖壁上激起千层浪花。巨型瀑布也被光芒染了色,瀑布产生的水汽形成一道彩虹,像七彩桥梁般横跨了两座青山。
师傅的形体就是在这里消散的。
如今,我是一个孤儿了。
我能为师傅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阻止天桴星和右旗星的靠近,还天下太平,那么隐居柢山的妖魔城,是最好的办法。
进入妖魔城需要经过一处天堑和一处栈道,不远处的瀑布飞流直下,导致栈道上也弥漫着浓浓的水汽,空濛如薄雾,散漫似轻埃,感情又何尝不是如此?
当初与羽泽在巫山顶上的金风玉露一相逢,终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镜花水月一场梦。
我小心翼翼地用空出来的一只手遮住儿子面部,防止水汽打湿了他,他却露出了笑容,伸出圆乎乎的小手来拨开我的遮挡,仿佛很享受这蒙蒙细雨。
我看着他顽皮的模样,问他:“你这么喜欢雨汽,给你取名为空濛如何?羽空濛?”
他伸出舌头,任凭水汽打在他嘴里,还砸吧着嘴舔了舔,仿佛那是天上掉下来的糖水。
我出生于这荒山,没有祖宗,没有源头,师傅他老人家当年看着柢山中青色的梅花开满山头,颜色独特,花香四溢,便为我取名清湄,所以我连一个姓式都没能流传给我的儿子,只好将就一下,让他随羽泽姓。
我跟羽泽的命运,就如一棵榕树和一株绞杀榕一样,不知是谁缠绕了谁,也不知是谁要绞杀谁,总之,我在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挥刀斩断了自己的情丝。如今我们再无瓜葛,也只有这孩子,是我没有办法与他撇清关系的最后一点藤蔓,既然如此,给孩子一个“羽”姓,算是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点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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