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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清湄,别怕
“混沌!”梼杌一边斩杀着天兵天将,一边痛苦地呐喊。
“那就让我替魔尊去取了那厮的项上人头吧!”穷奇见我被羽泽困住,愤怒地踏蹄,朝着天帝老儿猛然扑去,一爪子拍下,只见一阵鲜血飙出,洒在穷奇的身上,洒了个满身。
我和羽泽俱是吃惊地朝穷奇看去,却听到化身成兽形的穷奇爆发出一阵嘶吼:“祝竹!”
所有正在战斗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边应付着面前的攻击一边用余光去看,倒下的并不是羽平,而是祝竹,他的心脏被穷奇一爪戳穿,此刻已然倒地。
打斗的声音渐渐稀拉,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和妖魔正在倒地,死亡的气息遍布整个天宫。
穷奇痛苦地吼着,一下子化出人形,将祝竹抱在怀中:“你……你……”她说不出话来,眼泪滴落在祝竹的胸口,与他的血混合。
祝竹的脸上已经染上了死灰色的气息,很是吃力地抬起手,抚摸上了穷奇的脸,为她擦去眼泪:“不要愧疚……我们各司其主,没有对错,可惜……立场不同。”他的瞳孔渐渐涣散,抚着穷奇的手也渐渐垂落,吐出的最后一句话依然是——不要愧疚。
他的眼睛还未闭上,眸光中却忽然倒映出一张目光凶狠的脸,那是一个试图从背后袭击穷奇的天将,刀光一闪,“噗嗤”一声,那天降的斩魔刀已经捅入了穷奇的胸口。
穷奇的身子也瘫软了,倒在祝竹身上,两人抱在了一起。
斩魔刀被天将猛然抽出,却再一次刺入了穷奇的身体。
一刀……
两刀……
三刀……
穷奇的血打湿了祝竹已然没有了生气的面孔。
“不!”
是我的喊声,魔化了之后的声音沙哑如同拉锯。
“不!”有人在怒吼,我看到了梼杌用犄角顶飞了一个小兵,望着穷奇的方向,目龇欲裂。
穷奇再也没了动弹。
梼杌望着羽平老儿,怒目中简直要喷火,他猛踏蹄子扑了过去,却在羽平跟前不远处生生顿足,因为有一个天将擒拿住了小雅仙子,正用一把鱼骨剑对准她的咽喉。
梼杌不得不受他威胁。
那小将冷笑着,将一颗药丢给梼杌:“吃了药,我放过你家娘子。”
梼杌化身成人形,双手接住了毒药,不住颤抖。
“我数三下,你不吃,就是她死。”天将冷冷地数数。
“一。”
梼杌与小雅仙子对视着,小雅仙子满面泪痕,泣不成声,对着梼杌不住摇头。
这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啊,当初羽泽用我乾坤袋里的天机镜碎片制作了个幻境,梼杌毫不犹豫地为小雅仙子跳崖,如今居然悲剧重演。
“二。”
梼杌满目悲伤与不甘,终是拿着毒药,缓缓举起了手。
“三。”
梼杌再不犹豫,一口吃了毒药,朝着小雅仙子微微一笑:“此生遇见了你,值了。”
小雅仙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只吐出一句:“我也是,值了。”
梼杌唇角溢血,倒地。
他死了。
但是那个天将的鱼骨剑还是刺穿了小雅仙子的脖颈,只听那天降冷哼道:“背叛了天界,难道还想苟活?”
我听到小雅仙子原本的哽咽声堵在了被鱼骨剑刺穿的喉头。
我气得浑身发抖,体内的魔气四溢,死黑色的气泽笼罩在我周身,我痛苦得朝天.怒吼,一时间,整个天宫都震了震,铛啷啷一阵响,捆妖索被我挣脱了。
羽泽脸色大变,飞快地阻挡住我的去路,用他的剑刃对付我。
我与他拆招的时候,饕餮早已冲到了小雅仙子跟前,一口咬掉了那名天将的头颅,而温熙大人不知从何处冒出,一根莲花仗忽然出现,打在饕餮的背上,发出一阵钝响。
饕餮受温熙一击,猛然回头,本欲再度张口,看到眼前之人时,却停下了,只道:“美男,我无意与你为敌,你不要挡我的路!”
温熙脸上也有痛苦之色,却艰难地开口:“我永远守护在通向天帝陛下的路上,任何企图对陛下不敬之人,我都是要挡着的。”
饕餮企图绕过他,但这个心思单纯的凶兽,以为温熙大人像它一样下不了手,肆无忌惮地走在温熙大人的身侧,无所防备,只见紫光一闪,温熙大人出手快如闪电,一根莲花杖已经戳穿了饕餮的身体。
那根莲花杖,曾经被瑶琴偷走,刺穿了瑶琴,羽泽将它归还给温熙,所以现在,它刺穿了饕餮的身体。
饕餮眼中既有震惊,又有迷茫,山一般壮实的身体倒在地上,化成了人形,温熙大人伸手接住了她。
“为什么?”饕餮化成人形后依然肥胖,满是肉褶子和雀斑的脸上依旧是不敢置信,“为什么……”
我看到眼泪从她眼中淌出,她恢复人形后,声音也变了回来,清脆悦耳,响在温熙的耳畔:“美男,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对吗?”
温熙的莲花杖威力不一般,此刻正插在饕餮的腹部,一寸一寸吸纳着她的生命。
饕餮苦笑出声:“能死在你怀里,倒也不枉此生。”
温熙捧着她胖胖的身躯,手臂渐渐收紧,满眼愧疚,不住摇头:“我也不想的,这样的结果,我也不想的……”
饕餮泪流满面,重复着先前那句话:“能死在你怀里,也不枉此生……”
温熙脸上的痛苦神色更甚,眼圈都发红了,用温柔痛楚的目光望着怀中的人。
饕餮的喃喃声渐悄,最后一口血喷出来,再也不动弹了。
我心中满是绝望,无边无际的绝望。
原来师傅说的不错,天地浩劫,这难道不正是所谓的天地浩劫吗?
可笑的是,直到此刻,直到我座下四大护法都死绝,直到交战的双方中,活着的已经所剩无几,我才意识到,眼前发生的一幕幕,正是所谓的浩劫。
因果缘由,终究躲不过啊,师傅!
这一场厮杀已经快到尽头,如同天边那轮落日。
残阳如血,赤红的光芒笼罩了天宫的战场,与原本就鲜红的血液呼应。云顶天宫的建筑却依旧金光灿灿,巍峨高耸。
妖异的红光,笼罩了一切。
我想,当落日彻底消失在西天,将会迎来无边无际的黑暗吧。
天宫战场上,已经安静下来,尸横遍地,血腥味浓重,唯有我同羽泽还在打斗,他那宝剑与我坚硬无比的鳞片交击,发出铮铮之音。
不远处,温熙大人抱着饕餮的身躯,目光呆滞。
而羽平那老头儿,还站在宫殿顶端,面色平静地望着满地的死亡。
我以为这战场上只有我们四个还活着,却不料早就不动弹的混沌忽然爬到了温熙大人背后,用了最后一口气,给了温熙大人致命一击。
温熙大人缓缓倒地,而混沌也终于咽了气。
死了,都死了……
整个战场,已经死气沉沉,没有生气。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不过是想给师傅报仇,而此刻,全部的人都死绝了,唯有宫殿顶端那最该死的一个还活着,既然没了观众,他都不屑于伪装了,望着我们的目光是平淡冷静的,如同看着与己无关的一出戏。
我真的很想让羽泽转身看看,看清楚他一心维护的天地共主真实是个什么面目!
这个面对惨烈死亡毫不动容的老贼,这个善于收买人心却疑心病重、心狠手辣的老贼!
当羽泽再一次祭出捆妖索,还未来得及将我困住时,我已经趁机挣脱了他,飞身至羽平老贼的身边。
他原本看好戏的眼神一阵闪烁,之后便蒙上了死亡的气息,因为我这回出手很快,快如闪电,在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已经扭断了他的脖颈。
呵!还以为多难对付的一个人,却原来手无缚鸡之力,都是靠手下保护着。
他身子从宫殿顶端坠下,重重地砸在尸体堆积的小山上。
我也从宫殿顶上一跃而下,站在满地血泊中,站在残肢断骸上,平静地望着羽泽:“我大仇已报,你杀了我吧。”
围绕在我周身的紫黑色气息也渐渐收拢,一阵前所未有的疲倦侵袭着我的身子,鳞片退散,指甲变短,我现在才知道,这副身躯是可由我的心绪控制的。
羽泽满眼痛苦之色,深邃的眸光笼罩着我。
我想,曾经爱上忽然闯入妖魔城的少年羽泽,是一种必然,少年的他如同一抹暖阳,击穿我内心沉积多年的孤独寒冰,让我不由自主靠近。
可是,命数何渡?劫数何解?
我跪倒在地,绝望地望着不久前还活生生在我面前的朋友和兄弟们,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欲念。
我曾那样贪生怕死,而此刻,我又如此惧怕活着。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我成了魔,成了一颗灾星。
其实真正害死师傅的不是羽平,是我。
我不仅害死了师傅,还害死了瑶琴,害死了四大护法,害死了眼前这所有的人。
此生唯一的意义是遇到了羽泽。
但是我毁了一切。
神思开始混乱,眼前的景象渐渐淡去,记忆深处的场景浮现脑海。
“是你救了我?”
“对的对的,你看我这手,都是为了给您采药被荆棘割伤的……”
巫山顶上荒无人烟,只有茅草,大片大片的茅草,却也美得不可思议。
“如果我坏了你的好事,你会不会怪我?”
“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会坏我好事呢……”
阎王殿的三界瀑布下,有大片大片盛开的,火红的,曼珠沙华。
“这是什么?”
“知羞草。”
“为何送我知羞草。”
“草都知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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