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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你认错人了。

渡缘山的上空飘过隆隆的黑云，像是覆压着此处的延绵山脉。

季知夕话刚说完就好像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疼痛一般，向后退了一步。

宗彦想伸手拉他一把，却又堪堪将手停住了。

季知夕用残阳拄着地面。才勉强站住。他抬起头来看宗彦，眼底尽是暴怒之下泛着的血丝。他说：“转告他，他死定了。”

紧接着季知夕就狠狠闭上了眼睛。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已经柔和了许多，带着担心和忧虑。?他甚至不用开口，宗彦也知道他是顾离。

“师父……”顾离说。

宗彦两步上前，一把扶住了顾离，满脸都是忧心地问：“怎么样？”

“师父，先去霁月殿吧。其余一会再说。”顾离不顾殿前弟子的惊恐，急切地拉起了宗彦的手。

弟子们四散而逃，没有人敢留在附近。顾离确认没人，又紧关了霁月殿的门。

此时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两人。

因为霁月殿是弟子们修习的地方，所以摆放的都是桌子，和先人的画像。显得不算空旷。

顾离靠着门慢慢蹲了下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阿离，怎么回事？？”

“师父，我之前就觉得蓝田忽然出现很蹊跷。所以在身上留下了能克制蓝田的东西。但是，蓝田能量太大，恐怕克制起来也只是一时的。季知夕应该是得了蓝田的力量，所以才能困住我的灵魂。”顾离生出了一种无力之感，因为蓝田能量辐射范围很广，怕是出了城，都不影响季知夕吸取能量。

他把蓝田送到顾离眼前来，可能更多是羞辱。

宗彦却毫无惊异之色，说：“我大致猜到了。”

“你猜到了？师父？那你为何不离开呢？以季知夕的修为，他想屠山，你肯定要使用禁术……”顾离焦躁不安。

“我离开了，难道他就不会屠山么？”

顾离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师父，你之前既然已经重来很多次了，那想必也经过……”顾离还是没说出口，他没忍心。

“你说的是，我使用禁术救了百姓，结果他们皆视我为异类，合力至我于死地的事么？”

他怎么能说的这么平淡呢？满怀善意的去看这个世界，结果善意却被践踏，真心被蹂躏。虽然顾离前几次的稿子也有类似剧情，但是最后改的这遍，这可是宗彦黑化的直接原因。

“阿离，那我问你，我不救的话，这些百姓又由谁来救呢？”

“师父，你都重来很多次了，难道还在意这些许百姓的死活么？”顾离急了，问出口自己也有点后悔。

果然，宗彦的神色严肃起来，正色说：“阿离，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不管重来几次，不管结局如何，我都做不到熟视无睹。”

顾离想，所以前几次自己伤了人的时候，他才会那样生气。是他真心想救人的心，也是真的将自己当作徒弟在教导。

顾离真的想帮帮他，哪怕只是减轻他受到的伤害也好，可是这些话他都没能说出口。他紧抿着唇，双目开始赤红，目色带着寒意，最后一点的悲悯神色也被乖戾取代。

顾离的手上渐渐凝了强大的气势。金色的光芒遮天蔽日宛若游龙。霁月殿的大门瞬间成了第一道祭品，在这金光中，化为齑粉。

顾离又好像突然清明起来，眼神满是惊恐。可是他的毁灭却没有停下！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这时，他的脑海里传来季知夕鬼魅般的声音：“不知道师尊那么爱你，如果是你犯了错，他舍不舍得杀你呢？”

顾离听懂了，季知夕是要控制他来屠山？

顾离向后跃起，到了霁月殿前空旷的广场上。天空也忽明忽暗起来，似乎也受了这气势的影响。

不远处是一个没来得及逃走的小弟子，在角落里瑟缩着。顾离只感觉掌心灼热，那个可怜的小弟子瞬间就被无名之力拉到自己的掌中。

他能清晰的感受那孩子颈间脉搏的跳动。在自己的手心，像灼人的火炭。怎么办？师父真的会因为是自己而不忍下手么。

那不如，就不让他为难。

顾离装作季知夕的语气，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但他尽力了。他说：“师尊，还不动手，是想等我将渡缘山夷为平地么？”

快动手吧。

宗彦听见他的话，眼底没有一寸温情，他终于，还是出手了。

宗彦的手指修长，在结咒的金色光芒下格外明显。

顾离就站在他对面，他曾无数次的想拯救师父，他最怕的就是师父结咒的手势。没想到，他终究什么也没做好。他只能站在师父的对面，看他一笔一笔的结成咒语，召出了妖蟒在他身后吐鲜红的信子。

顾离甚至连闭上眼睛也做不到，只能看着那妖蟒盘旋飞卷，带起阵阵狂风。

忽然银光爆闪，妖蟒瞬间而至，顾离的眼睛被风吹的干涩。妖蟒全力之下的进攻，让他只觉得胸腔都要被震碎了。他吐出一口鲜血。在最后的时刻，只能努力抬起头，看一眼宗彦。

就像是风住了，风又起。

可终究还是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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