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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殿下!”床榻上的人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开始只是皱着眉发抖,眼下几乎是在剧烈的翻腾辗转。
无咎担忧地去看他,隔着衣服摸到一手冷汗。
祁景珩猛然坐起来,眼神还迷蒙着,因为粗重的呼吸胸口都在剧烈的起伏。
无咎看他面色惨白,寒冬腊月里满脸满身的冷汗,枕头与身下的被褥都浸的泛着潮气。
“殿下,还好吗?”无咎轻声问。
祁景珩喘息了许久,愣愣的看向无咎,眼睛里满是恐惧,“阿离呢……”他慌张地问,声线不稳。
无咎先是一怔,复又答道,“王君在王府里呢。”
“方才栖月阁里的缟素……”祁景珩抓着无咎的肩膀,“还有……”
无咎听他言语断断续续没什么逻辑,脸色也不好,愈发肯定他是被梦魇住了,于是劝慰道,“殿下别慌,定是做了噩梦了,栖月阁好好的,王君也不会有事的。”
祁景珩盯着他许久,紧绷的脊背缓缓放松下来,直至失力地弯折下去,“是梦啊……”他呢喃道,将满是冷汗的脸埋进冰凉的双手之间。
这个梦真实又诡异,祁景珩良久没有舒缓下来,失魂落魄地倚靠在床上。
“殿下方才气怒攻心晕厥过去了,现在觉得好些了吗。”无咎倒了温水送到他面前。
祁景珩接过来却一直没有喝,只是握着杯子发愣,“我得回去。”许久,他低声说。
“回去?”
祁景珩抬起头来,“我心中乱的厉害。索性这边对峙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我还是回去看一眼。”
他是当真害怕,梦里的那副棺椁,漫天纷飞的惨白,如同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的心脏紧紧收拢起来,窒息一般难熬。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栖月阁去,哪怕只远远望见玉轻尘一眼,只要他好好的,自己也能稍稍安心。
东方已经泛白,祁景珩起身就穿衣准备出发。正在此时,房门再次被敲响,进来的却是一个满脸霜雪的人,祁景珩认得,那是皇帝身边的暗卫。
“殿下,皇上让我快马加鞭将此物送给你,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暗卫呈上的是一个封住的木盒。
祁景珩疑惑地接过来打开,见里面放着一叠文书信笺,最上面放着的是一份名册。
他取出来翻看,见那字迹有些潦草,像是下笔时十分仓促。再看了看下面的纸笺,祁景珩眼中一亮。
“陛下的意思是,事不宜迟,请殿下尽快料理好这里,早些回去守岁团圆。”
祁景珩摩挲着眼前的纸张,沉声道:“请皇兄放心,我即刻便去处置。”
与此同时,王城巍峨的宫殿中,祁景洹屏退了众人,闱帐重重里,独自坐在狭小静谧的最深处,借着烛火轻轻摩挲着手下的折本,其中内容与祁景珩手中的名册一模一样,唯有字迹不同而已。
——这是原迹,是由那人亲手一字一字写下,祁景珩拿到的只是他让宫人仓促抄录下来的。
祁景洹抚摸着纸上清秀的字,见有的地方晕染着淡淡的褐色,将纸张浸的微微起了褶皱。他静静看着,双目之中墨色深沉,难辨悲喜。
——这竟是,他所拥有的,那人唯一的一点东西。
夜里,沈无书趁着天色暗沉,避开闲人,驾轻就熟地进入了栖月阁。一看清里面的情形,只觉得遍体生寒。
玉轻尘陷在一团被褥之间,发丝潮湿凌乱贴在苍白如雪的面孔上,双唇和瘦削的下巴沾满了暗红色的血,单薄的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这分明是沉无引刚刚发作过。
只看他如此这般模样,便能想象方才情形之惨烈。
追影手足无措地跪在床前,听到声响转头看去,几乎要哭出声来,“沈大夫,快来救救公子吧……”
沈无书脚步慌乱,跌跌撞撞到了床前抓起玉轻尘细瘦苍白的手腕。
“他这两日是不是又劳心劳神了?”沈无书一诊他的脉象,怒火丛生,“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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