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常常会抱着他坐在院里的榕树下，喂他吃上一两口甜甜的蜜露。

父亲会讲许多稀奇逗趣的传闻，告诉他这个世界存在的少有人见到的‘光怪陆离’之象。

方云锡开口唤得第一声是‘爹爹’，第一次见着他父亲流泪，也是那时。

“爹爹，真的有妖存在么？”方云锡对父亲口中的那个不一样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当然有啊。小锡要知道，常人所见的不过是他们想见之物。人呐，为了活着心安，便将那些不愿相信的事物，都装作从未有过的自欺欺人罢了。小锡想见见么？那些妖？”

方云锡记得，当时父亲在说到这话时，脸上带着他看不懂的神色，现在想来，那是三分怀恋三分愧疚还有更多的便是悲伤。

“不想···”方云锡记得那时他有些害怕，因为那一刻的父亲让他觉得，他随时会离开自己。

“爹爹别走！”心里的恐惧让方云锡紧紧拽住了父亲的衣摆。

“小锡不要怕，妖并不可怕。虽然妖族与人类不同，但没有谁会天生就记恨着什么。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受本心的驱使。”

“所以人心有好坏，妖心亦然。他们之中也许有人会恨你，但也有人会视你作珍宝，护你周全。”

但谁曾想到，父亲在同自己说过这些话后，便去了战场，而那一别竟是一世之长。

那一场战争之后，所有人都和方云锡说，是妖族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所以对于妖族，方云锡自然是恨过的。所以上一世即便在青霄门中，师尊和师兄待他再好，但在方云锡的心里却始终有一根刺，让他没法坦然面对师门中人。

直到重活一世，发现当日父亲之死疑点重重，上一世的自己竟是活在种种欺瞒之中，方云锡方才醒悟父亲当日所言的‘人心善恶，难辨之常’。

但方云锡从未打消过探寻当日父亲身死的真相。甚至是这一世，他在知晓了自己的父亲妖族身份时，也曾有过一丝期待，是不是他的父亲还未死？

而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竟然与他记忆中的父亲一模一样，甚至是这十几年的岁月，都未曾让其有丝毫改变。

当这人将他护在身前时，方云锡有一瞬间恍惚了岁月，似是回到了多年前和父亲坐在庭前榕树下的时刻。

※

“爹···”方云锡开口唤道。

那黑衣人在听见方云锡的呼唤时，面上却没有丝毫触动，只是神色漠然的看了看眼前之人。

“云锡！”二人身后，晏南枝强行收回了九渊赤霄，面上惊惶之色尽显。怎料那黑衣人却突然反手将方云锡一把抛向自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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