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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吃完饭没多待，叶真真打车离开了。

一个多小时后，她让司机停在麦当劳门口，走进去找了靠窗位置坐下，给钟离打电话。

三通过后钟离才接，她不想绕圈子，开门见山说：“帮我个忙。”

少了好话打前站，钟离有些不适应，不禁奇道：“怎么这次不说好话了？”

叶真真直接提了要求说：“帮我打个电话给程文皓。”

钟离听出她兴致不高，答应了：“好。”

两个多小时后，手机响了，座机号码，叶真真接通。

那边问：“找我什么事？”

叶真真问：“程文皓？”

那边说：“对，我是。”

叶真真问：“当年是你举报的？”

好半晌没听到他的回答，叶真真知道自己没有猜错：“怪不得，你只是被学校开除了。”

程文皓说：“我知道张墨改了点东西，但是不知道他改了哪里，直到你把原始报告拿给我，我才确定。”

叶真真问：“你怎么知道张墨改了东西？是看到你妈吃了没任何效果才怀疑的？”

程文皓说：“不是，是张墨有次喝醉不小心说出来的。”

叶真真没问张墨都说了什么，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说：“你妈复发了，状态很不好。”

程文皓不知道复发的事情，惊愕于叶真真居然专门打电话来告诉自己这些，他突然对这个女人有了另外一种认识。

善良纵然可贵，可对害了自己的人依旧善良，那就是愚蠢。

是的，愚蠢。

叶真真说：“她想让你多回去看看她。”

癌症复发者的生存时间是按月计算，甚至按天来计算。

回去看她？几乎不可能了。

程文皓眼眶一热，皱皱眉头，将眼泪逼回，问：“东西拿到了？”

叶真真说：“拿到了。”

程文皓说：“看来，留着这些东西是对的。”

叶真真问：“这些东西为什么不销毁？”

程文皓说：“我留着是为了威胁张墨，他一个人全扛下来了。”

叶真真沉默，张墨从未提及过程文皓，也未提及过两人的交易，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但是，有一样他没有，他找了个替罪羊。

程文皓问：“你呢？”

叶真真冷笑一声，说：“他说实验报告是我给他的，是我让他申请专利再卖出去。法官说虽然不是我篡改数据，虽然我不清楚具体用在哪里，但是造成的后果太严重，影响太恶劣，依旧判了我四个月，单位以学术不端为由把我开除了。”

程文皓没想到张墨居然将责任推给了她，愣了半晌，骂道：“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这句脏话让叶真真眯了眯眼。

上次看守所的视频，这段通话录音，再加上拿到的这些东西，足够了。

她说：“你妈说她已经不怪你了。”

挂断电话前，叶真真听到一句话，她笑了一声，将手机放回口袋，站起来，推开麦当劳的门，走了出去。

程文皓说：“谢谢。”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堕落如斯。

“读书是穷人唯一的出路”没错，走这条路的人千军万马，又有多少人能熬出头？可熬出了头的两人比那些没熬出头的人更加贪婪，更加没有底线。

叶真真忍住了那句“你应该和你妈说声对不起”，她没说，因为这些与她无关。

从麦当劳出来，沿着马路往招待所方向走，迎面走过来一对挽着胳膊的情侣，路窄，她抓住背包带，往旁边让了让。

突然，一个声音大喊道：“叶真真！”

叶真真一惊，抬起头，往那声音看。

前方不远处，路边停着辆黑色轿车，后座隐约一个人影，副驾车门开着，旁边站着个人。

赵何。

马岗县城不小，但是居然能在大街上遇到他两次，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叶真真朝他笑了笑。

赵何见她看到了自己，两步跑到她身旁，笑着说：“你怎么在这？”

叶真真随口说：“刚送完货，来这边随便逛逛。”

赵何咧开了嘴笑，眼睛紧盯着她，说：“随便逛逛也能碰到，我们是真的有缘。”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叶真真当然懂，可她不想懂，她猛然想起江利康的话，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赵何说：“一起吃晚饭吧。”

叶真真刚想拒绝，后座车门开了，赵铭走了出来。

赵何说：“你不是喜欢吃羊肉吗？我们正好要去马记羊肉，就是我带你吃过的那家。”

躲不掉了，叶真真想了想，答应了：“好。不过这次得让我来请。”

赵何说：“好，那就听你的。”

等到了车旁，叶真真才发现驾驶座上坐着一人，那人一身黑色运动装，背靠着椅背，几乎和黑色椅背融为了一体。

难怪刚刚没看到。

赵铭侧身让开，叶真真朝他笑了笑，坐进了驾驶座后座。

等上菜的功夫，赵何说：“你来，怎么不和我说声呢？”

叶真真抿了抿嘴，找了个完美的托词，笑着说：“怕你忙，不敢打扰你。”

赵何说：“不忙，一点都…….”

赵铭突然问：“钟离呢？他没跟你一起来？”

叶真真说：“他刚好有事，这次我一个人来的。”

赵铭听了，微微点了一下下巴，叶真真微微一惊，直觉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话。

门突然开了，小姑娘推门进来，叶真真岔开话题，笑着问她：“今天怎么没上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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