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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痛是难免的,苦却是甘愿的。Pain is inevitable. Suffering is optional.
因为阿文提到的那套螺丝刀,入关时还被盘问了一番。
行李过完机器,白头发大腹便便的检察官给她看屏幕,让她拿出来检查。傻老外好像没见过那种瑞士军刀样折叠在一起的螺丝刀,非说它 sharp 危险,不让她带走。她解释道这就是安装家具用的螺丝刀,没有其他作用。大腹便便还是摆手。
她急了,郑重地说:“Sir,我是一名留学生,我需要自己安装家具,我需要它。”她说的掷地有声,大腹便便又打量了瘦弱的她,一摆手示意她把行李拉走。
至于阿文提到的“留学靠自己的积蓄”,也是真的。
在留学这事上,伊莎贝的原则是,能用智慧和精力做到的绝不花钱。她全职还 DIY 申请,省了中介费。雅思一次过省了考试费和语言班学费。申请到奖学金减了一半的学费。把积累多年笑称作自己“嫁妆”的两万块钱股票卖掉。9 月 30 日开学,她硬是 9 月 16 日才离职,为多拿那一个月工资,这样又能多 cover包住一个月生活费。
在那边,生活全部自理,在最便宜的超市解决,逛 Sainsbury’s 都是犒劳自己别提 Waitrose 了。那年外食的次数两个手都能数出来,幸好英国也没什么美食,不然她要痛苦死。不舍得浪费学习时间去打工,就兼职给学校当“宣传代表”—给中国学生做线上宣讲,每小时收入不错,能和校方工作人员搞好关系,还能练口语。
这样左压右挤东腾西挪,紧紧巴巴够负担自己了。
按她的性格,不会做无把握的事,所以不会不自量力。出来留学前,算盘已经打烂几个。
再比如,选英国而不是自己喜欢的美国读研,最重要的原因是,英国学制短只要一年,美、澳等国却要 2-3 年不等,少呆一两年就意味着学费加生活费能少花几十万。不光花费得更少,节省的这一两年时间自己还能早点去工作赚钱,这样算,里外相差百多万呢。
穷人有什么办法,什么都得等量换算成钱。
英语中有两个词都有痛苦的意思,分别是 pain 和 suffering。
不同的是,pain 多指客观、身体上的、不受意志控制的疼痛;而 suffering,更多指精神意志上、心理上的磨难。
村上春树有一句话从另一个层面界定了 pain 和 suffering 的区别。他说:Pain is inevitable. Suffering is optional. 痛是难免的,苦却是甘愿的。
回望这些年受过的苦,有些是不可避免的 pain,有些是自找的 suffering。比 pain 留下更深塑造痕迹的,是 suffering。
人穷,志却不短。
阿文问:“那男的有什么对你重要啊?”
她理直气壮地说:“长得帅就可以啦!凭什么男的可以消费‘女色’,女的就不能物化男的了?”
“哈哈哈,说的好!不过,你那前夫长得是真难看,你当时怎么想的啊,还被他骗走了 chu 夜?”
阿文没夸张,他是真的丑。也没钱。但嫁给他时伊莎贝没功夫管那么多。
“就那么丑的男的,还出轨呢。”
“你没听说过,越丑的男的越容易出轨吗?”
“唉,这倒是真理。你看男明星那谁,那谁谁。既然一样出轨,那还不如找个帅一点的。”伊莎贝破罐破摔。
“我觉得我和王总适合这样,俩人住一个小区,他住前楼我住后楼,可以串门儿走动,一起玩儿,但是不能住一起,住一起就要吵架。每次去旅游那一星期,我俩一起玩儿的可好了,一句不带吵的。”
经过反复研讨总结,王总承认出轨的原因是阿文咄咄逼人,他在家总被数落,而那个女人给了他需要的崇拜。
“整个儿一许幻山和顾佳”,阿文自己总结。
还真是,王总也创业。
也正因为真心欣赏和这样的“岁月安好”,阿文至今都没放弃。兴师动众要找帅哥,可心里有人,谁也进不去了。
她口红已经斑驳,喝着馄饨汤问:“你呢?就没遇到什么合适的?”
“我啊,我们公司那德性你知道啊。女的多,男的分三种,老安那种白头发的,杰夫那种两个孩子的,然后就是毕业没多久的。你说哪种合适?”
“其实啊,其他都不重要,就是没有帅的!”阿文哈哈笑起来。
“你说对了。”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什么老外帅哥,什么品酒会,还不如冬天晚上一碗馄饨实在。”
“还得是自己付钱的那种。”伊莎贝补充。
阿文双目放空望向汤面上飘着的几片香菜,咂摸咂摸:“有时候想想真没劲。”
她玲珑有致的卷发有点塌了,无精打采地耷拉在背后。睫毛膏被馄饨汤热气晕了沾在眼角,一小片乌青,像苍蝇的翅膀。
伊莎贝见状逗她:“不应该啊,我心如死灰就算了,你可是看《歌剧魅影》感动哭的那种人。”
她只哼笑了一声没说多的话。
俩人无言对坐。
阿文感性之人。两人在女王陛下剧院看《歌剧魅影》,伊莎贝注意力都在哥特味十足的舞台效果和精妙的转场上,最后煽情的部分她抽一口凉气,正想和身边阿文吐槽太狗血了,却看见她在偷偷抹眼泪,说:“太他妈感人了。”伊莎贝眉毛一挑眼睛一瞪嘴一瘪,不敢开口了。
如果 pain 是不可避免,suffering 是活该自找,那感情的伤痛,到底是 pain 还是 suffering?
是无论和谁在一起都有痛苦,还是选择不慎才得遭磨难?
如果是前者,那何苦要选择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如果是后者,世界上真的有完美的对象人选,谁和他在一起都会幸福?听着很美,伊莎贝却对此持否定态度。
这样的话,两种情况就只剩下一种:和谁在一起都痛苦,你不是完美对象,对象也不是完美对象—都这样了,痛苦可不就是不可避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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