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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不死者
孟繁星的头，在快要撞到墙壁的时候，停止了，他的眼前，是白色的，开始发黄的墙。
“说清楚，我姐姐到底怎么了？”
“别听他胡说，把他摁到椅子上，我找东西，把人绑起来慢慢问。”林夕婧说话速度太快，咬了舌头，她嘶了一声。
张离歌回了神，反应过来，把孟繁星拖到餐椅上，将人摁住。林夕婧翻了翻，翻出一卷胶带，一圈一圈把把孟繁星和椅子缠在一起。
“这不行，拿床单。”张离歌说。
林夕婧去了卧室，再出来时，手里多了条碎花的床单。捆人这事，张离歌擅长，不一会，就把孟繁星捆得结结实实。
“你以为你们问什么，我就会说什么吗？再说了，我就算真话，你们敢信吗？”孟繁星试图拧了拧身子，发现没用，带着挑衅说，“有本事杀了我。”
林夕婧嘴唇蠕动，呼吸发沉，啪啪几下，在孟繁星脸上甩了几个巴掌，“收起你大明星的那一套。”
孟繁星的嘴唇撕裂了，嘴角流出了血，他舔了舔，咸涩的，腥的。一点血腥味，更激出了孟繁星的兽性，他剑眉怒瞪，眼眸喷着火，愤怒使他失去了理智，低低沉沉地吼了一声。
林夕婧抄起那台坏掉的复读机，砸在孟繁星的头顶上。
一次，两次，三次。
血液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糊了眼睛，孟繁星眼前成了一片浑浊的血海。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只是我不想，我可以用各种方法折磨你，折磨韩冰。我能找人轮了韩冰，也能找人轮了你。光鲜的视帝成为 GV 片男主，我觉得挺好的。相信我，这事我能干得出来。”
“林夕婧，你他妈不是人。”
张离歌一脚踹到孟繁星肚子上：“你他妈才不是人。”
椅子倒了，孟繁星的头重重磕在地上，他吃痛地说，“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妈是她父母卖到山里去的，后来又把她弄死，她才是你的仇人。怎么，你睡她还真睡出感情了。”
孟繁星的脸上多了只鞋，张离歌用尽浑身力气：“林生平和陈婉并不是夕夕姐的亲生父母，但你却是陈婉的儿子，你才是我的仇人。”
孟繁星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他的脸越来越扁，呜咽着说：“你听她胡说。”
林夕婧扔了复读机，从茶几上拿起个杯子，往地上一摔，挑了片锋利的玻璃刃，走到孟繁星身边：“扶他起来。”
“好！”张离歌松开了脚，连椅子带孟繁星一起扶了起来。
“你还挺会撒谎，连亲爹亲妈都不认了？”孟繁星吐了一口血。
“我想认，但警察验了 DNA，说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林夕婧的声音很轻，很淡，黏黏的，像是混着哀怨在里面。她提高了声量，“所以，你告诉我们，我们想知道的。我也告你，你想知道的。”
“行！”孟繁星瞥了一眼张离歌，“你姐的确是我的合作伙伴，但是她没有死，她杀了你姐夫，她是杀人犯。她给我爸，一个叫任道坤的男人做事，我看她可怜，给她换了个身份，让她去别处生活。你这么一闹，警察自然会找到她，杀人偿命，一个死刑跑不了的，你可真是个好弟弟。”
“你胡说！”林夕婧伸手，拽下张离歌脖颈上戴着的项链，掰开吊坠，晃到孟繁星眼前，“这个女人跟我一起去到你家，我目睹你杀了她，剥了她的皮，割下她的脑袋，放在血河里。”
“是，你还看到我把人皮挂到柜子里，结果是件雨衣。”孟繁星说，“可能你不知道，我在那个小区有两幢别墅，但警察都搜过，没有发生过命案。我自认没那么大本事，将公检法玩得团团转。我没有杀人，都是你臆想出来的，你有病。”
“你才有病。”林夕婧顺嘴骂了一句。
“不信，我证明给你们看。”
孟繁星让张离歌从他口袋掏出手机，说了个通讯录上的名字，让他拨过去。
响了几声，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了：“喂，孟总，不是不联系了吗？”
张离歌听出来了，声音是姐姐的：“姐，阿姐，是你吗，阿姐。”
“小歌，你是小歌。”女人讶异，“是我。孟总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
“姐，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不能说。小歌，忘了我吧，我也忘了你，忘了阿爸，我们都放过彼此，各自好好生活，一辈子还长。”
“姐……”
“行了，别说了。”女人声音急促，不想继续聊下去。
张离歌哭成个泪人，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姐姐还活着，竟然真的活着。他其实还想问，她现在在哪儿，过得好不好，怎么养活自己？但没有问出口，没得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姐姐就挂了电话。
他读懂了姐姐话里的潜台词，“我终于走出地狱了，别来找我。”
“怎么，开始提前哭丧了。”孟繁星挖苦道，“这部手机估计警方已经监控了，他们很快会找到你姐的，等她吃枪子的时候，你再哭不迟。其实，我当时给了她两个选择，她可以选择告诉你，但她没有。因为不告诉你，她会得到更多的钱，能让日子过好一些。你姐为了多拿几个钱，眼睁睁地看着你淌在浑水里，可见，血脉他妈的就是个屁。”
眼前的景象，剥离成坟场，张离歌像个失魂的鬼。鬼是没有呼吸的，但竟然还有眼泪。
他想起儿时的村子，耳边有阿娘的哭声，阿爸的怒吼，还有姐姐的诉说。他有亲人，但他们都放弃了他，原来，自己竟是个累赘吗？阿娘走得无声无息，姐姐宁愿他当她死了。
他是个不详的东西，占上就会倒霉，所以身边的人才会一个一个离开。
林夕婧认识了他，命越来越悲。“对不起，对不起。”这话，张离歌不知道在对谁说，是好不容易逃离了苦海，却又被他拽回来的阿姐。还是眼前怀了他孩子的女人。
不祥的人，是拙劣的火，遇见的所有喜悦，都会被灼出伤口，灼掉血肉，灼成一具成骷髅。
走吧，离开吧，死了吧。他这只鬼，就别祸害好人了。
回忆。思绪。好多人的影子。浮现，熬出了千百种悲伤，往他嘴里灌。张离歌慢慢地蹲了下来，捂着头哭。
“看，男人靠不住的，还没救人，自己先崩溃了。”孟繁星身上的痛感愈加明显，五脏六腑被搅着疼，他用猩红的眼睛盯着林夕婧：“我回答了你们的问题，该你了，阿冰人呢，在哪儿？”
林夕婧的肚子一阵一阵地痛，她也讶异，甚至有些怀疑自己。那个女人还活着？一个被剥了皮，割了头的人，肯定不会死而复生。她确信照片里的人，就是那天的莉莉。而张离歌不会听不出他姐姐的声音。
难道，她的精神真的出了问题。
林夕婧拼命回忆，那夜的画面如此清晰，恐惧早在她心里雕出印记。她经常做梦，大多是噩梦，梦醒了，恐惧大多只剩下些尾调。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是疯了还是醒着，这些日子所遭遇的，命运的恶意，是真的还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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