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永远。

陆有荣跟家里约了时间，周末他和余为飞回去了一趟。

余为想跟着一起去他家，但陆有荣想先跟家里谈谈。两人这次回来住的酒店，本地就没有几家酒店不认识陆有荣，又是旅游淡季，直接开了顶层最好的套房，从高处望出去，整个城市的景色都被踩在脚下。

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下飞机的时候觉得冷，到了酒店太阳出来就开始热。余为去健身房跑了个步回来，感觉已经挺累了，但其实也没打发掉多少时间。

他有些焦虑和忐忑，坐立不安的，干脆冲了澡又去了酒店下面的24小时恒温游泳馆。

好似发泄掉多余的精力，让自己疲惫，就不会想太多。他来回游着，不知过了多久，才注意到岸上有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他一手搭在池壁上，抹了把脸，抬起头来，却是看见了一个熟人。

沈哲踩着拖鞋，穿着背心短裤，一言不发的和他对视，余为好半天后才皮笑肉不笑地道：“沈同学这是跟着我们过来的？”

“我回家。”沈哲道，“我跟陆有荣本来就是一个地方的。”

余为点头：“酒店是你家？”

沈哲顿了顿，才道：“我来找陆有荣。”

余为懒得拆穿他，陆有荣朋友圈发了酒店套房的照片，里面是他和余为在镜子里的背影。评论都是熟人在调侃，说他们是去度蜜月。

陆有荣没有通过沈哲的好友验证，但不知道他从哪儿看见了，竟是追了过来。

余为沉进水里，打算继续游，这时候泳馆没什么人，沈哲跟着他在岸上走，喊着：“喂，余为，你真的不为陆有荣考虑吗？”

余为没理他。

“他这次回来是做什么？出柜吗？”沈哲露出了遗憾的神情，“你知道像他们这种家庭，有多少眼睛盯着吗？普通家庭都未必能做到的事，他们更不能做了，这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余为在水底翻了个身，直沉到底部，脚一踩又如炮弹般弹了起来，抬手撩起水就朝沈哲泼了过去。

“哎你——！”

“如果是你呢？”余为在水里看他，“如果现在是你和他在一起，你也会这样做吗？偷偷摸摸，不敢声张，还会要求陆有荣做这做那，都是为他好？”

“本来就是为他好。”沈哲抹了把头上的水，拍了拍衣服，他总是那副冷冷淡淡，又很倨傲的模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余为，“喜欢一个人自然要为他着想，不然像你这么自私吗？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到底是图他的什么？是感情是占有欲还是钱？”

余为从下方横过一条分道线，直接扶住了池壁，双手一撑从楼梯处上来，水哗啦啦从他身上淌下，沈哲往后退了几步，眼底带着淡淡的嫌弃。

“你是为他好呢，还是你自己不敢承认呢？”余为站起来，道，“陆有荣那么直来直去，太阳似的一个人，如果被你逼成了束手束脚，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那才叫自私。如果这恋爱要谈的如此憋屈，还不如不谈。”

“你这是怕了。”沈哲走到另一头，做了几下热身，脱了衣服准备下水，他从裤兜里掏出游泳镜，一边戴一边道，“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那样做才是对的。时间久了，陆有荣自然知道谁才是真的为他好，而不是像你这样，压榨他。”

虽然不合时宜，但余为瞬间想歪了，脑海里浮现出陆有荣满脸潮红的模样。那可能确实挺“压榨”的。

他啧了声：“我压榨他？”

“难道不是？如果按你的说法，我会逼的他小心翼翼束手束脚，那你难道不是逼着他出柜，逼着他承认你，让他的性向曝光，赶走其他情敌？”沈哲来回拉扯了一下腿，做了个弓步，形象有些滑稽，“就算自私吧，那都是自私，有什么区别？”

余为叹了口气。

沈哲站起来看他，余为甩了甩头，直接走到了沈哲身边。

他浑身淌着水，因为刚游了泳，肌肉充血显出性感的弧度，十分明显，他就那么轻轻往沈哲面前一站，却让沈哲感到了万分压力，仿佛一座山突兀出现，阻挡了他的视野。

余为近距离地看着他，道：“你说的对，爱都是自私的，但你我绝对不一样。”

沈哲不服输的挑眉。

余为却拍了拍他肩膀：“懒得跟你解释，多说一个字，都显得我智商低。”

这话复制了陆有荣，沈哲脸色猛的沉了下来。

余为转身就走，脚下却是故意绊了沈哲一下，沈哲一个不稳直接栽进了水里。

沈哲会游泳，而且游的还不错，刚掉下去虽然有些慌，但很快就浮了起来，脚下踩着水瞪着余为离去的背影：“你这是谋杀——！”

余为背对着他晃了晃手。

一上午的运动，还不如跟沈哲说几句话累。余为终于疲倦起来，他要了午餐吃了，再次看了眼手机。陆有荣还是没消息。

他干脆窝上床，打开电视放了部电影，然后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他听到无数人的谩骂，伴随游泳池里哗啦啦的水声，沈哲在岸上看着他，说他自私，说他占有欲强等等。

随即似乎听到了陆家人的声音，陆妈妈还是那么温柔，语气却很失望，说他带坏了自己的孩子，陆行双抱着手臂，冷着脸说，要多少钱你才会离开我弟弟？

所有的画面都是一闪而过，中间穿插着二叔怒其不争的吼声，妹妹小声说想去好学校念书，老爸在黑暗的监狱深处抬起头来，戴着假发，穿着女装，拿出一只口红往嘴上抹。

“嚯！”他一下清醒过来，满头是汗，才发现自己睡着时姿势不对，压到了心脏，左手臂也都麻掉了。

深呼吸时，他才发现身上微微有些发抖，他慢慢翻了个身，还没能恢复过来，手机响了。来电陆有荣。

余为一把抓过手机，抹了把脸坐了起来：“喂？”

他声音发哑，带着点鼻音，那头顿了顿，发出了灵魂拷问：“这才几点？你一个人干嘛呢？”

余为一愣，下意识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

窗帘拉着，房间里有些昏暗，他按了下床头柜上的遥控器，窗帘缓缓打开，灿烂的日光洒在眼皮上，刺眼又温暖。

余为这才终于彻底醒了，拿起枕头靠在背后，瘫坐着道：“睡了个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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