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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风暴

“我想说一说，你要听吗？”段泠希关掉吹风机，手指拥在他肩背蹭过他的鬓角。

声音很小，险些听不见。

宋南玄喉咙轻滚，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筑巢，又痛又痒。

没等着他回答，段泠希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十七岁的时候，每天就知道满世界跑，家里的公司已经赢不补亏了。”

“有一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手里拿着新买了没几天的手机晃到楼下。”记忆很鲜明，往事历历在目。

“‘砰’的一声在我耳边炸响，然后汽车的报警鸣笛声就出现在我脑子里。”

“有人跳楼了。”她轻声说了出来。

“我很害怕，转到左边去看，衣服、拖鞋和手表，都熟悉得让我不敢相信。”

“你猜到了吧，那个血肉糊了一脸的人，是我爸爸。”

“他被人骗走了可挪用的最后一笔资金，从楼上跳下来，就死在我面前。”

他拉过她嵌在怀里，声音有些颤抖，“没事的。都过去了，没事了。”

段泠希挣开他，抬眼直直地望向前面，眼睛里却没有焦点。

“警察来调查，最后告诉我节哀顺变。”

怎么可能顺变？

“没几天，家里突然来了人，说要变卖财产估值还债。当天夜里，家里的人都走光了。”

紧闭的窗外起了风，她拉上纹丝不动的窗帘，隔绝了冬日无情的呼啸。

“段余燕，她把我带到了一个小房子里，告诉我没关系的，只是换了一个家而已。”她断断续续地接着说，“后来要出去买菜，让我等她回来，然后就不见了。紧接着手机里每天出现很多陌生号码打给我催我还债。”

她不要我了。

“漾漾......别说了。”缓缓聚集的令人窒息的失控感如急雨般兜头浇下。

段泠希陷进回忆里，恍若未闻，甚至扭过来头对他眯了眯眼。

“我找了她很久，最开始进娱乐圈也是想要还清债务，顺带着心里隐秘地觉得，她看见我了是不是就能找到我？”

“可我错了。”

宋南玄又抱紧她，密密地叫着她原本的名字。

“她到死都不想见我。”段泠希像是僵住了，没什么反应。

“但我想见她，想给她原本的甚至更好的生活。我拼命工作，还清了所有钱，找到了她的住址。”

“我问她，妈妈没事了跟我走吧？”

“可她靠在床边紧紧闭上眼，说没了我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她照样过得很好，死都不想看见晦气的扫把星，让我滚蛋。”

那些年已经为此哭干了眼泪，小鹌鹑只有喘气声忽地沉起来。

“我才清醒过来，二十年她对我的好，都是假的。”

“爸爸，也是她和别人勾结好几年，出卖商业机密给害死的。”

“我很恨她，可她死了。”

怀里的小姑娘猛地坐直身子，眷恋温存地抚摸着他的脸，轻轻吐气道，“你不知道。在侦探找到她之前，我竟然先一步在摄影棚看见了你。那一刻我好像觉得生活很甜的，欠的钱刚刚已经还清，又能和你重逢，以后无论怎样都是值得期待的。”

就像是昙花一现的美梦。

“对不起，阿南，对不起。”

小姑娘像是太过后悔，垂下胳膊不再看他。

“如果我不去那间小房子，我就不会踏进娱乐圈；如果我不去找她，我就能再早点和你相遇。”

空气里缠绕着压抑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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