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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想起来了，从前的全部

廖觉枫愣住了。

“他只是护工而已。”黎邢立刻挡住黎沫的视线，“无关紧要的人。”

他扭头对着廖觉枫瞬间变了表情：“还不走？”

当头一棒打得廖觉枫头破血流，他呆了一会，眼中只有黎沫那双眼睛中陌生的眼神。

他从未在黎沫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眼神，那双永远柔软漂亮的眼睛里如今极寒彻骨，像是在看什么毫不相干的人。

廖觉枫只感觉一壶冰水从他的头顶浇下，刺得他每一根神经都在发痛。

“你不记得我了？”男人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耳鸣声一阵大过一阵，“不会的，沫沫，恨我也好，你还记得我的，对不对？”

哪怕恨他，打他，怎样都可以，至少这样他还能够对从前的那些事情负责，他可以为每一件事道歉，不论怎样对待他，直到黎沫消气为止。

但忘了，就是将所有的一切划上句号，没有任何余地。

他直接切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甚至不屑于恨他，就将他永远抛下。

黎沫刚刚醒过来，浑身都使不上力气，靠在黎邢的肩膀上，轻声道：“哥，我认识他？”

黎邢摸了摸黎沫的头发，按下呼叫医生的按钮：“不认识。”

很快就有医生来，在黎邢的要求下，将廖觉枫请出了病房后再为黎沫做检查。

廖觉枫失魂落魄地站在医院走廊上，手脚麻得难以动弹，夏天燥热的风吹在他的身上，却像是冰水一般让他通体生寒。

他想过无数次黎沫醒来的情况，唯独没想过黎沫会忘了他。

怎么会这样？

廖觉枫大脑一片空白，出现无数黑点在眼前闪烁。

怎么会忘了他呢？

“请您告诉那个护工，接下去他可以回家了。”黎邢对着接查完毕的医生笑笑。

医生说黎沫恢复得很好，再住一周巩固就可以出院了。

“丢失记忆是可能的，脑部受到重创，您之前说了这位病人曾经也失忆过，因此恢复记忆和丢失记忆都是正常的，如果要恢复的话，只能慢慢来。”

医生告诉黎邢这种事情急不得，黎邢也没有想要让黎沫恢复那些恶心记忆的想法，礼貌地点头，送了医生出去。

走出病房的时候，黎邢还看见廖觉枫站在走廊上背对着他，落寞得就像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关上病房门。

“哥。”

黎沫已经坐了起来，长发被他挽了起来，垂在胸口，那双眼睛里的神色黎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四年前的黎沫，最优秀的人脑研究员，在无数鲜花与掌声中长大，带领全世界仿生人技术进入现实。

“我想起来了，从前的全部。”

黎沫看着面前眼中已经有水光的哥哥，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慢吞吞的说话习惯也全部恢复，冷淡嗓音与黎邢如出一辙。

“刚刚……”

黎沫刚想说什么，就被黎邢匆忙打断，他怕黎沫接触到廖觉枫就会想起那些糟糕的事情，他不想让黎沫再接触那些了。

他的沫沫原本就应该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

黎沫拍了拍黎邢的手：“哥，我都记得。”

黎邢愣了一下。

“廖觉枫，我记得他，记得他对我做过的一切，记得身上的痛和这么多年的折磨。”

黎沫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平淡，就像是描述别人的故事，他的模样没有多少变化，四年来走过那么多算不得好的路也仍然漂亮。

那一份孱弱卑微的温柔消失后，黎沫整个人都变了。

“所以，我尝过的所有痛苦，他都要试过才算道歉。”黎沫原本就是睚眦必报的人，只不过失忆后被廖觉枫灌输的思想令他无法反抗。

他看向表情复杂的黎邢，轻声道：

“哥，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黎邢原本想要说“远离这些吧，如果你恨，我可以帮你报仇”，但他对这个被他宝贝了十几年的弟弟一向没辙，更何况是黎沫露出了有些难过的表情后。

“好，我帮你。”

·

廖觉枫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开车回家的，他看了一眼周围雪白的墙壁，鼻尖消毒水的味道刺得他大脑钝痛。

视线下移，他看向自己的手。

手上有纱布，一直从掌心裹到小臂。

“廖觉枫是吧？”

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伤口不能碰水，你可以回去了。”

廖觉枫愣了一会，手臂上擦伤的疼痛才悠悠恢复过来。

他这才记起来，这里是医院。

刚刚他走到马路中间晃神，被从斜后方开来的汽车刮到了地上。

廖觉枫沉默地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腿受伤得更加严重。

医生说可以给他拐杖借助支撑，廖觉枫拒绝了，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出病房。

沫沫从前是不是比这个还疼？

那他就必须受着。

黎沫的病房他回不去了，但黎沫醒过来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好事，尽管不记得，但至少还有机会，能够让他赎罪。

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是他让温柔可爱的小猫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廖觉枫无数次回望自己的过去，无数次对自己亲手做的事情瞠目结。

他还是人吗？

没有离开医院多少路，因此被送到的还是黎沫在的那家，但廖觉枫没有再上楼想要看黎沫一眼，撑着墙壁一点一点朝着地下车库走去。

花了几个小时将车开回了Flower Life 实验室旁边黎沫曾经住过的屋子廖觉枫坐在沙发上抽烟，一根借着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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