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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信的事儿办妥了之后只看手下的人何时能找着空儿把这封信送到该送的人手上了，静待这事儿开花结果的时候，转眼就又快到二月十九了——端敬皇后的忌日了。

这一回肖战有了经验，提前就算好了日子，快到那几天的时候就开始注意王一博的情绪，厨房的姚嬷嬷又做起了一屉一屉的甜食来。王一博也察觉得到对方照顾自己情绪的小心翼翼，知道爱人十分在意自己的喜怒，便也没有往年那般难过了。

白日里举行祭礼，照例停课，午间皇太子都没怎么用，只喝了些汤，倒是下午的时候太子妃在旁边儿哄着吃了些甜食，晚膳用得也少，一更时分就早早地回了寝殿预备歇下了。

手中把玩着一枚墨玉摆件，王一博盯着不远处摆着的凤和琴有些出神，守夜的近侍大太监阿鑫见他只着中衣，怕夜里春寒料峭的太子殿下会冷，给披了一件披风。正在这时，门被敲响了，阿鑫走去将门开了条缝，看清了来人忙将门大大推开：“娘娘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来瞧瞧殿下。”

肖战答了这句后走了进来，一转头见王一博坐在中屋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另一边摆的凤和琴就知道了情况，三两步走了过去，笑盈盈地道：“今日我在寝殿这儿宿可好？殿下可收留我？”

抬头看看来人，王一博放下了手中把玩的墨玉摆件，勉强扯出一抹笑来说了句玩笑话：“这是自然，整个东宫都是太子妃的，太子妃想宿在哪儿旁人能说个不字？”

笑着点点头，肖战让跟来伺候的月烟帮他解了披风挂起，王一博才注意到这人也是只着中衣。再一看散落满肩的青丝，就知道这人八成已预备要睡下了，可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自己，这才披了披风过来看看。念及至此，王一博心中一软，原本隐隐地悲恸不知怎么竟多了几分，活像是个被人宠坏的孩子一般。

两人并肩在床上躺下阿鑫只帮他们留了一盏灯，并放下了床帘——这些天的适应下来王一博已经逐渐习惯了，只要同肖战一块儿睡，外头有点儿光影漏进床帘里，让他知道外头不是漆黑一片的就行了，手中握着个人，也就没什么怕的了。但若是一个人睡，那照例还是床帘撩高、床头点灯才行。

原本两人是并肩躺着的，王一博的左手小指会勾着肖战右手的小指。因现在天气暖和了，一夜十指相扣，第二天一早两人都是满手的汗，不舒服。故而才演变成了勾着小指，如此王一博也能感觉到自己旁边是有个人的，就没什么怕的了。

还没有太多睡意的肖战就感觉自己旁边的人松开了小指，在被子里拱了拱，又转了一圈，自己腰上就多了一双手，胸口也多了个脑袋。

陡然被抱住，肖战先是一惊，但很快也回过神来，侧了侧身子反抱住了对方，揽住了王一博的背拍了拍，轻声地哄道：“怎么，我们的太子殿下怎么突然这么粘人呀？”

那人只是把头埋在对方胸口，一声不吭。

见他不愿说话，肖战自然也不再问了，用手轻轻抚着王一博的头发，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谁听的：“咱们殿下这头发又多又黑，打理的真好啊。”

那话语像是一片轻柔的云一般擦过耳垂。

斯须，肖战忽然觉着自己胸口那一层薄薄的里衣被沁润了，是一种温热的湿意——这个人哭了。

与此同时，肖战也感觉到了心脏有一阵一阵的刺痛。

那一霎太子妃诧异的很，他虽说是这么说，那人开始牵动自己的心绪、主宰自己的喜怒哀乐了，可实际上目前有所涉及的也只有喜这一项。但第一次，他有一种悲其悲的感觉。按理说，他从未见过端敬皇后，自然也与之没有任何情分，便也谈不上悲恸二字。可这个人哭了，我爱的人哭了，虽引起他眼泪的事与自己的悲喜并不相通，可却让肖战也觉得眼眶有些发酸，仅仅是因为他哭了，不为背后的事。

王一博也已经很久没有在人前哭过了，去年母后忌日合奏时倒不算，那是一时情绪不可控。若只论他自己意思的，确实是很久了。最后一次在人前哭，还是宁承皇太子薨逝的时候。小时候，委屈了、疼了，他能抱着母后哭，母后崩逝的时候他抱着大皇兄哭，大皇兄薨逝的时候，他只能一个人站在灵前哭。

很久了，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这样抱着，尽情地哭了。

我何其有幸啊。

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声后，王一博伸手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

肖战也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帮这全皇宫的大宝贝顺背，一边闲着撩他一缕头发玩儿，左右这会儿肯定睡是睡不下了。

似乎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也可能过去了更久，因肖战已觉得自己胸口刚刚透湿的那一块儿这会儿都干了大半了，那人应当没有继续再哭了。就在这时，胸口传来闷闷的声音，活脱脱像个孩子一般：“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吃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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