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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就在这时，并未阖上的后门里跑出来了一个身着丹色绣花襦裙的艳丽女子，怀中还抱着一把琵琶，一路过来的同时还带着银铃般的笑声，一边拉扯着王克的袖子一边开口道：“王爷，可快些回席吧，还留着的几位贵客催您了。您不是还点了曲儿要奴家弹《月儿高》的吗？里头席上排箫的声音奴家都听腻了。”

一听这话，王克暗道大事不好！

他都忘了自己最要命的不是拉拢这堂溪壬的外甥，而是在皇太后的百日丧期之内偷偷在府上丝竹管弦、寻欢作乐！这会儿见着平日里最喜欢的艺妓都生不出几丝好感来，反而焦急不已，生怕让堂溪壬反应过来了，手法粗暴地用力拉扯了一把那年轻女子的胳膊，直把踉踉跄跄的姑娘往门内推，口中一边遮掩道：“这儿没你的事，快滚回去！别妨碍本王说正事！”

那女子有些发懵，不太明白的过来。但混迹风月场上，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被这样对待她也猜到或许是出什么事了，差点儿被推倒在地也没在意，女子趔趄着就往门内走。这时候，一边的肖战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一句话，终引得了堂溪壬的注意：“哎，这不是吟风楼十大艺妓之一的绣绮姑娘嘛，这位姑娘擅琵琶可是京中一绝呢。”

这话不可能是久居深宫的王一博来说，自然其他宫人也是同理，只有肖战在入宫前在京里待了几年，在场能说这话的也只能是他了。他倒也不担心，顶多坏些形象罢了，横竖事后堂溪壬也未必还能记得这一茬儿了。

自然，这位姑娘是被从未见过的王府下人叫到后门来的——影卫假扮的。只是她因何而来已不重要了，没有人会再追究这事儿了。

那叫绣绮的姑娘闻言一愣，脚步也随之一顿。

若不是王一博注意到堂溪壬此刻剧烈起伏的胸膛，他还要以为这老者是年纪大了而压根儿没反应过来呢。只见堂溪壬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却并没有急着在第一时间内拆穿，反而是努力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来朝绣绮招了招手：“这位绣绮姑娘，可否上前一步？”

被这样叫道，绣绮心中也很是诚惶诚恐，扭头看了一眼王克，可王克此刻根本没敢看她而是直直盯着堂溪壬，揣测他此举的用意。见躲避无用，绣绮只能转过身上前几步。

“听闻姑娘擅琵琶？那可真是巧了，内人也粗通音律，会拨两下琵琶，可到底是只懂皮毛，对此心中困惑无数，只是苦于未曾遇到善此道者。不知绣绮姑娘能否赏脸到府上小坐，内人见着姑娘必定会十分欢喜的，也请姑娘为内人一解心中所惑。”

堂溪壬这话听着像是在征询绣绮的意见，但语气中难得拿出一国之相的威仪，直压得绣绮喘不上气。她还期望一边的王克能帮她解围，可此刻佑亲王自己都已经六神无主乱作一团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精神来助她。

半天没等到帮忙，末了，绣绮只能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王一博扭头和一边的肖战对望一眼，眼神中似是在询问什么，后者立刻读懂，微微颔首肯定了他这番询问——王一博是在问李东海，是否堂溪壬此举就是想将绣绮拿捏在自己手中，等回头去皇上面前说起来也有个人证。

见状，堂溪壬也稍稍松了口气，转头叫了他带出门的两个下人，道：“你二人先送表少爷和绣绮姑娘回府，向夫人说明绣绮姑娘是我请回去的客人，叫她好生招待。”

这里离右相的府邸不远，徒步也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

这送是一层意思，另一层意思也是叫看着这二人，别半当中的跑走了。那两个下人应声上前，朝路前摆了个请的手势，堂溪亦和绣绮再不情愿，也只能温吞着步子往那儿走了。

待那二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半天没再开口的堂溪壬这才满面怒意地朝王克道：“不知王爷是否是日子过糊涂了，或许已然忘记，今儿还在裕章皇太后的百日丧期之内呢！王爷就如此忙不迭地叫了小甥前来府上夜舞笙歌的，是否有所大不妥！”

“堂溪大人！”

见堂溪壬总算是发作出来了，王克原本悬着不上不下的心其实这会儿才是有些落地了，他忙为自己辩解：“并非如此！只是因为……因为前段时日绣绮姑娘来府上演奏时忘了琵琶在这儿了，今日只是来取的，并非……并非是……”

堂溪壬冷笑一声，利落地打断了对方的话：“王爷莫不是当老臣是三岁孩童，还是以为老臣当真年纪大了，耳不聪目不明了，是以刚刚绣绮姑娘所说的话是一个字也没听到吗？”

“右相饶命啊！大人请饶了我这一回吧，切莫让父皇知晓！我知道错了，也实在是我定力不足，日后定不会再犯了！父皇身子最近一直不好，若是为了这事儿动了气伤及龙体可怎么是好啊！”

王克见糊弄不过去，干脆摊开来求饶，并最后以晋贤帝身体不适为借口，希望能求得堂溪壬放自己一马，这也是王一博之前犹豫再三考虑是否要对王克下狠手的最大原因。

王一博知道自己也得在这三皇兄面前做做样子，便也只是象征性地开口劝了一句：“还请堂溪大人三思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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