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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安渝王沉默了许久，他很清楚归根结底不过是肖战担心母亲，王一博爱屋及乌罢了。若是庶子在有生母的情况下袭位，那母家衰败的嫡母不可能落着好的，即便有皇帝皇后做靠山又如何，只要不弄出人命来大抵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除了，一了百了。

然而新帝的话却也是有道理的，最有道理的莫过于那句“要不了几年安渝王府就得改姓易了”——自己那位侧妃有些什么心思他是知道的，安渝王生性冷淡，从不是个长情之人，此生唯一能谈上用心的不过是那对双生子罢了，易侧妃同样也是因爱屋及乌而沾了光。

易侧妃在自己府中打压正室，手握后府大权，为自己和母家做了诸多筹谋，安渝王也是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此时仔细想想从前对方的种种，再加之易家在驻渝军中好几人都身居要职，王一博此言很可能会一语成谶。

一个侧妃的死活他没有那么舍不得，但若是祖上开国就得的殊荣兢兢业业传了这么多代，却在自己这儿因外戚毁于一旦，自己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又如何放心得下那两个儿子？

如果说舍了一个侧妃就能尽快得到儿子被册世子的圣旨，甚至还能趁自己有精力的时候将驻渝军一定程度的肃清一番，好使日后世子继位军中无忧，令这个爵位能走得更远……安渝王心中一番权衡，明白这个决定是利大于弊的。

可他却没法那么快就松口答应，总觉得自己一应下就矮了一截，先把谈判至于不利己方的地步了。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自己从不喜爱的嫡长子面前，仿佛输了一局，一生自傲的安渝王不愿如此。

看出了这位王爷心中的踟蹰与衡量，王一博自也不逼他，知道事情的发展只会得一个结果，不过早晚的问题。

不徐不疾地喝了些茶，定明帝看了看眼前垂眸的岳丈，待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复又开口：“不急，朕知道这是大事，王爷重情重义，自然难舍，不过这话朕也说的很明白了，不会有半点商量的余地，还请王爷自行定夺。朕也知道这事儿十分为难，不如王爷回去慢慢考虑，甚至可以带回渝州斟酌。朕可以承诺，只要哪日渝州传来易侧妃身故的消息并且朕派人证实过后，便会立刻下旨册世子，君无戏言。”

新帝这话算是给了安渝王一个台阶下，他忙不迭地应了下来：“如此那就多谢陛下了，此事臣回去后必会兼权熟计的，争取早日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微微颔首王一博露出一笑，也清楚这老家伙定会借坡下驴。稍一顿后又道：“若是这样，那等王爷把事情办妥了，朕便直接下旨封册封府上二公子为世子了？毕竟除却阿战，二公子就是长子了。”

肖战乍一听这话坐在一旁差点儿笑出声来，垂着头硬是忍住了，知道这是那人故意使坏憋着劲儿逗自己父王玩呢。二公子就是双生里的哥哥肖戡，那可是个活脱脱的纨绔，要他当世子日后继位，等同于把这个世袭罔替的爵位从肖家手里扔出去。

安渝王一听这话也急了，要是王一博真来这么一招，虽下旨册世子但册了个不合适的人选，他们府上岂不就此吹灯拔蜡？连忙站起身回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没那么急切，也不敢提资质问题，只说：“启禀陛下，臣家中二子虽略年长些许，但身子素来不好，很有可能走在为父的臣前头，三子倒是身子康健能够担此重任。何况两人是双生子，几乎年龄无差，封哪个都是一样的。还请陛下垂怜，若册封定要册封三子肖戮。”

“原来如此。”

王一博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还刻意思忖了少焉：“那王爷的话也在情理之中，此事朕回头会派人证实，若真如王爷所言那也必不会叫王爷为难的。”

“多谢陛下体恤。”

心中松了口气，安渝王也感觉到了这话是定明帝有意为难，可是又别无他法。

了了这话后王一博又做张做势地与岳丈闲谈了几句，一副亲和的样子，俄顷才叫人送了安渝王回照虹殿。直到自己的父王被送出圣安殿后，一直不曾开口的肖战才启唇道了两个字：“痛快。”

只看了看那人，新帝嘴角带笑并未说话。

“我那好父王现在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或许已经骂了千遍百遍了，只盼他骂我的时候别牵扯上我的祖宗，毕竟那也是他祖宗，到底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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