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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暮烟赐挥袖，将上午的日光隔绝。雾轩落在了火红的阁楼前。“潮汐，起来了，我们到凝幽阁了。”他温柔地哄她，“困的话，回碧落再休息了。”碧饮汐在他怀里蹭了蹭，才张开眼睛，一片阴影缓缓移开，让她适应光亮：“好。苓儿，起床了。”苓栖抬起头来，眼睛里雾蒙蒙的。“算了，你再睡一会儿吧。”碧饮汐哄好她，抬眸时便看到了一只苍翠的狂鸟等在那边。“我方才和引渐说了，他说槊离会来带我们进去，走吧。”暮烟赐牵着她的手，走了过去。

门自己打开，青翠的藤蔓游了出来：“进来就是，烟赐，季。”“伯！你的手好些了么？”碧饮汐一边急急地问他，一边因为暮烟赐而和他缓步而来。碧引渐起身，转过来就看到自己的妹妹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不由一笑：“季，身子还不错？”碧饮汐点点头：“那是，我可以展开六扇羽翼啦！”碧引渐看着她的喜悦还有一旁暮烟赐轻松的神色：“季果然还是小孩子。烟赐，要辛苦你了。碧落宫里，父君情况如何？”碧饮汐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暮烟赐轻轻一叹：“秦清师叔说，影落殿在你回到凝幽的当日夜里就陷入了昏迷。现在政务由秦清师叔操持。我和潮汐如今都已无碍，奉叔父之名将前往雨楼兰带引沄回来。你呢，意下如何？”暮烟赐握住了碧饮汐的手，看着他，神色沉静，“我和潮汐都决定明日出发。清婉和沫泠都在碧落宫，明日与我们同去。”“我和你们回去，父君和碧落都需要我。”碧引渐做下决定。

“带我一起回去吧。”凝舞墨莲走了进来，“我去照顾影落，引渐照顾好你妹妹。”“娘亲？”“舅妈？”“墨莲殿？”三个孩子一起出声，极为惊讶。“怎么这么看着我？”凝舞墨莲一笑，“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回去吧。”“那淑儿一个人？”碧引渐担心这个内向的小妹妹。“没事，你戌穆哥哥在，他会照顾淑儿。”凝舞墨莲摇了摇头，“而且淑儿一心想去外面看看，是时候让她一个人适应生活了。”碧引渐点点了头，看向那边的两人：“那么，出发吧，回碧落。”

夜安永夜，但白昼仍存。暮烟柳转头看着枕边还在睡的爱人，心里钝钝地痛：自己的爱人其实很爱长女，否则也不会那么早的选择推开她。他贪婪地注视着她的睡颜，伸手虚虚地将她抱了在怀里。兴许是他的目光太纯粹太炽热，碧夕盈缓缓睁开了眼睛，那里水雾蒙蒙——她还没有睡醒：“柳？”“嗯，困的话，再睡会儿吧。”暮烟柳往她那边靠了靠，将她圈在了怀里，亲昵地蹭了蹭，“让我抱着。”碧夕盈睁开了一条缝，见着她深爱着的容颜，才又闭上眼睛安心睡去。“柳。”碧夕盈过了会儿，开口，“他们去雨楼兰了吗？”“没呢，赐儿说汐儿也困得紧，得明天去。他们现在在凝幽阁。”暮烟柳将自己的下颚搁在碧夕盈的发顶上，把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他们会飞得很高很远。”“也好，我们的这个神之时代迎来凋零，他们是新的希望。”她在他怀中瑟缩了一番，才找到安稳的位置，再度闭上眼睛。你连汐儿都能那么果决地推开，那么我呢？对于我，你又会在什么时候将我推开？暮烟柳这般想着，又黯然了几分。

正午时，他们都回到了碧落宫。凝舞墨莲在看着几个孩子纷纷走入了自己的房间后，才走向她住了十多年的屋子。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里边就有人走到房门口，问：“谁啊？”“我，凝舞墨莲。”凝舞墨莲竭力维持着面上的冷淡，开口，“影落，交由我来吧。”“墨莲师姐回来了！”他意外地推开了门，看到了面前的女子，“身子好了？”凝舞墨莲愣了愣，才想起自己离开的理由，点了点头：“嗯，我来照顾他吧，你们先去忙就是了。”魏轩策点了点头，“师兄屋子里的陈设都没有变过。”“好。”她看着他走远，才走进了屋子，神色迅速冷了下来。她看着那面素色屏风，上面是凝幽的景致——当年碧影落怕她想念家乡但因为他政务繁多难以回乡，特地请凝幽的画师绘制的。

“我们曾经很相爱，是什么让我们渐行渐远？”凝舞墨莲绕过了屏风，看见了在床上安安静静的人。容颜如旧，更多了些沉稳和可靠，碧影落躺在床榻上，悄无声息。凝舞墨莲坐在了他的身边，垂眸凝视着他的面容，一夕千念。“我恨过你不疼我，我也嫉妒你对夕盈那么好，连带着对饮汐那么好，对于你的妻子和你的女儿却只是如此平常，迟钝又笨拙。但即使是这样，我也还是很爱你，你知道我在乎的从来不是帝后之位，我在乎的是你只对我好。对于我和淑儿一起回凝幽的事，我很抱歉，但也觉得是你应得。我想了好久，要不要回来。那么几个月过去了，结果你也看到了，我还是回来了。之前，我和渐儿说我已经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爱了，我也不能对‘我还爱你吗’这个问题很快地做出肯定回答。可是在哥哥让我回到凝幽时，我还是犹豫了，不是因为渐儿，而是因为你，影落。”凝舞墨莲裹紧了大氅，伸手握住了他放在胸口的手，就如以往他带她上碧山那般紧紧握住，“我想，我还是爱你的。快些醒来吧，孩子们还很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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