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棂裳揪了揪他飘逸的广袖：“夕阿兄。”“我没事。”他看向棂筠。“你手臂上的伤痕，有退下去吗？”他说着，抓住了他的右手，小心将袖子卷起，露出了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红黑色伤痕，颇为恼怒又不解地开口，“你没有做任何措施，任由它蔓延么？夕，你到时凭什么去保护念儿？”“左手亦可执剑。”他面容不变，将袖子甩下，“我决意要帮她救她要救的人。近日里会带着阿轮阿召出去一趟，不必担心我。”“你身为众神之巅之神，插手大陆事务……不会有事么？”棂筠皱眉，“阿念若在一定不愿意的！她还没承认你时就愿意代替你赴死，她怎舍得？”“我在她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是最重的罪孽加身，其他的，也无所谓了。”迟夕语气平平，可是逐渐紧攥的十指出卖了他。

“夕，不论如何，你也为自己考虑考虑吧。与其说念儿是你的挚爱，不如说她是你的劫难。”棂筠叹息了一声，当年在他就发现心高气傲的迟夕已经把当年冰冷如霜的念儿当成自己的唯一时，他就逐渐将寻念交给他、安安分分承当起三帝之一、她的兄长而非她的老师职责——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好。“我明白。我如今便会启程，那边交给我。”迟夕颔首，“筠，你的好意我领了。”言罢，他转身离开。棂裳看向已经是成人的兄长：“哥哥。”“没事，由他去吧。大不了，和众神之巅一战！”棂筠抚了抚他，突然就想到早已化作枯木的至亲，渚，你可还好？

“殿下？”泉翊和奈落一直没离开，看到他孤身而来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今日离开一趟，要好几天才回来，守好这里，还有琥珀。”“嗯。”她们颔首。奈落叮嘱：“殿下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迟夕点头，走入了临时的屋子，惊动了里面的人。“阁下？”碧引沄看着他神色淡淡。“引沄，我要先带你离开了。来到魂石里，养魂。此地离星穹太遥远，我要提前过去。”他伸手，赤红如血的晶石在他掌心，更显他苍白。碧引沄点头，化作碧色的光芒注入了晶石。“烟波，走吧。先去执念川。”他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神兽。

不多时，烟波便载着他来到了他回避了百年的地方——执念川，记川宫。“忘川忘不得，伤心酿记川。”迟夕伸手推开宫门，外围荒芜，里景萧瑟，主人离去百年，这宫殿也凋零了不少。“阿轮，阿召？”他呼唤她们，像极了殤逝之战前夕，他来找寻念的模样。银色的齿轮飞了下来，兴奋地绕着他转了好几个圈。“阿轮？你们不是可以说话的么？是因为她的神力衰弱吗？”他伸手温柔地抚过那齿轮，声音中有太多的苍凉。齿轮费力地弯了弯身子，飞到他面前，转了个圈子。“跟你去？”迟夕猜测她的意思。她又弯了弯身子。他便跟着她，去到宫殿深处。“这里阿念很少来，所以很荒芜。”迟夕喃喃自语，“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她直接搬到冥骨界住。”齿轮不住地弯着身子，表示赞同。

不久，一柄漆黑的镰刀出现在不远处。“阿召也无法说话。”迟夕轻轻一叹。血染的彼岸花略显黯淡，漆黑的镰刀一蹦一跳地来到他身边，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的掌心。“荒芜了许多……”迟夕轻叹一声，抬步向里走去。当几乎是无时无刻都想着的容颜映入眼帘，他那冷静的面容就再也无法维持。颤着手指，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触到了她的肌肤，冰凉却细腻。眼眶渐酸，迟夕慢慢跪下来，跪在她的榻边上：“阿念……”明明是日思夜想，但说起来依旧生涩无比，隐藏的爱意埋葬心底，不曾宣之于口，现在连唤她都不利索，迟夕不由苦涩地笑了笑。

“纵使以往是冷心冷性，可至少比现在好。”他有些鼻音，“阿念，我要带着阿轮阿召出去一趟。你记得么，我说过凡是你的愿望，我都会尽全力去实现。只盼你回来不要怪我。你哥说你是我的劫难，可我认为你是我的救赎，你是我一见钟情的爱人……阿念……我想你了。”涅槃和召荧听着，心下却也酸涩：为什么他们的路，那么曲折？他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双眼：“我等你回来……也许我会去镇守边疆，你要养好自己的身体，我才不会心疼。阿念，我等你回来。”

（13）

众神之巅。迟夕坐在坐骑烟波的背上，身侧是轮回之轮涅槃和幽冥镰刀召荧。“我的力量虽不如百年之前，且在幽冥域守护百年，但到底是众神之巅的奥秘之神，苍生不会打扰阿念的。”迟夕看得出身旁人的担忧，遂出声，“不必多担心。阿轮，阿召，你们似乎也很担心我？”镰刀弯了弯身子，旁边的齿轮环着他飞了一圈，似乎很沮丧。“在她离开的时候，我这性命……已经不是我的了。第二世的存在，我延续她的性命。”迟夕的声音很温柔，却又不容置疑，“这是我唯一能补偿她的方式，毕竟，当时应该死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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