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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很内疚吧……”纳兰远信叹息了一声。

（23）

门被悄悄推开，碧饮汐拎着水瓶，闪身进了房间。“回来了？”那头传来他温柔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他扭头想看看她，但略高的壁炉隔绝了视线。碧饮汐将水瓶放在壁炉靠床的那侧，然后走到了他的身边：“药干了么？”暮烟赐小心地撑起身子，看着她坐到身边，为他将纱布缠好。“潮汐。”他不由心神一动，左手轻轻抚上了她的眼尾，“今天心情不太好？”“没有。”她抬眸，不想让你担心的，可是我藏不住情绪……我应该离开你么，在这种情况下？

暮烟赐大概已经知道她的想法，轻轻叹了一口气：“潮汐，我们也有不能明说的、要隐藏的事吗？”碧饮汐看向他，里面的群星都在哀伤：“什么都不要管，好不好？”暮烟赐愣了愣，显然没明白：“……嗯？为什么？”“不要问为什么了。”碧饮汐狠下心没有看他，她起身，声音突然漠然，“躺好。别再冷了。”

暮烟赐看着她，瞳孔剧烈地颤抖。他凝视着她，半晌才照做。碧饮汐将他的犹豫看在眼底，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用被子把他裹好，又盖上了那刚烘过的毛毯。暮烟赐也看着她，好似从她的动作里看清了她的意思，他心中突然不舍并惊慌起来：“潮汐！……不要丢下我一个，你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我么？”情急之下，他伸出了右手抓住了她的袖子，那一方潭水里是深深的悲哀：“不要丢下我一个……”她藏于袖下的五指攥紧，长发遮掩了她的面容，他看不清。“我昨天昏迷的时候，谁和你说了什么？”他的声音里满是虚弱，发烧的人自然是没什么力气，何况是用尽力气的紧攥呢？

“别瞎想。”碧饮汐忽地半蹲在榻前，将他困在自己的颈项间，声音还有些颤，“你知道的，我很自私的。”揪着她袖子的手小心翼翼地牵住了她的手，他慢慢抽出左手，温柔地以指为梳理着她的发，向她妥协：“不管就不管。你不要丢下我一个，好不好？”碧饮汐的双眼一阵酸涩：他也会怕的，过去的我，真的是一点不体谅他……浮烟，浮烟，浮烟，对不起……身上的人没有回答，但从不稳的气息中可以听出她的情绪。

“不哭，进来么？反正潮汐你要照顾我，不理政务也不是不可以吧？”他在她耳边小声问她。他也会脆弱啊，那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人……果然还是我不够爱他......碧饮汐想着，稍稍抬起了些许，那双眼眸像是洗过的星空般耀眼：“嗯，哪里都不去。但是你得挪个位置给我，靠外面的方便些。”

“好。”他回答得干脆果决，他带着被窝的左疆界向左移，来到还有她余温的领地，但右疆界却丝毫未动。碧饮汐除下外袍和鞋履，钻进了被窝，埋在被子里，鼻息间都是他的气息，像他一样温柔，令人心安。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然后向左看去，正好迎上他宠爱的目光，她不由一窒：“浮烟？”他看着她，目光含笑，她突然就明白他在笑自己孩子气的举动。红晕爬上面容，她坐起身来，甩了甩长发把自己的面庞挡了起来，然后狠狠一抓，看向被冷落多时的两个阵法。暮烟赐只觉得她可爱，看她坐起来，便扯住了她的右袖，不想让她走——就算在相府里也不行。

“病人，尤其有温度的，要多喝些水。”碧饮汐正紧地告诉他。“我知道。”他松开了手。碧饮汐侧着身子为他倒了一杯水，蒸腾的雾气迷蒙着视线，她别开脸，拿起水杯：“浮烟，你也坐起来，喝完水再睡，小心烫。”暮烟赐乖乖照做，碧饮汐看他小口小口地抿着热水，不由出神，难得有次机会，照顾浮烟啊……他喝得很快，当他把杯子递给她时，她刚刚神游回来：“喝完了？那么快？”暮烟赐笑着点头，然后躺回了被窝，枕在她的手臂围出的矩形中，长发有几缕散在外面。他看向她，刚想伸出手就被她的左手握住了：“睡会儿吧，浮烟。据说睡眠充足可以有效解决降下温度。”他闻言，左手向身畔摸索着，牵住她的左手，脸向她那一侧：“那，我睡会儿……潮汐，不要走。”“嗯，我不走。”她的左手牵紧了他的，暮烟赐看着她的容颜，然后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嗯？去苍倾？”暮和禄刚醒来不久，在和爱人霜燕樨说完悄悄话、洗漱完穿戴好后推门出去便看到了在对门等候多时的席扉。“嗯，天没亮时，楼兰发动过进攻，幸得引渐引沄的帮忙。这话也是引渐说的。”席扉如实转告，他看着他沉默不语，“汐儿一旦出征…烟赐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他们的感情，你也知道的。”“我明白，只是，那你呢？继续驻守在这里还是来苍倾？亦或者是回夜念？”暮和禄放不下他和郇弋雁，他担忧地问他。“我和殿下会一起行动的，如果汐儿决意要我们分开，那我应该会到苍倾去。”席扉抱臂看着他，“怕我们出事吗？”暮和禄没有说话，那双眼眸里只有朔月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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