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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人鱼族（一）

蓝星破损后，最大的问题就是黑暗。待在百慕川的人鱼栖息地附近，如果没有一个准确的计时器，大多时候会分不清白天黑夜。三餐作息只能凭本身的生物钟判断，但时间一长，人会不自觉地与人鱼作息同频。为防止记不住，只好用最原始的结绳法来计算日期。

但最要命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食物和饮用水。

顾黎坐在礁石上仰头休息，面前是一簇好不容易点燃的篝火。虽然他受艾瑞斯影响身体发生了变异，但在还没有完全变态的情况下，他还是更想要喝淡水吃熟食。

左边的胳膊和腰腹，因为感染遍布了大片的细小鳞片，以至于发生变异的皮肤和肌肉每天都会疼痛难忍。

矿岛内的晶矿基本都已经被摧毁，无法找到抑制晶矿的情况下，他只能强忍。

这些鳞片的变化每天都会加剧，就算不用外力撕扯，也会自行脱落而后再生，直至生长出坚硬锋利的成熟鱼鳞为止。

礁石旁的海面下蓝光游动，没多久，便见几条肥美的海鱼被打捞上来。海鱼来回颠簸，扑腾着试图重新跳入大海。

可惜它们的速度没有人鱼快，还没来得及跳到礁石边缘，就被艾瑞斯自制的木叉穿过了身体。

艾瑞斯拧了把头发上的海水，捏着两根插着海鱼的木棍放到篝火上烤。他的肩上扛了不少从海底捞上来的海带，左手捏着的破布包里还包着十几只鲜活的扇贝。

这些食物，是顾黎一个星期以来吃得最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感染引起的味觉失灵，总觉得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即使是直接饮用海水也不会觉得咸得发苦。

艾瑞斯原本住宿的巢穴应该是在海底的礁石下，但为了让他慢慢适应海洋生活，目前为止都跟他一起在海上的礁石生存。

他的身后是几块在海上被冲散的战船甲板，艾瑞斯捡到后为他搭建了一处临时居所。不过在他看来，这片居所有或是没有都差不多。气温控制器没了，矿洞内已经不会再出现雨季或冰雹，唯一需要防范的只有影响潮汐的混乱磁场波动。

艾瑞斯放下手里捕获到的食物，挪动鱼尾挨着顾黎坐下。

他从布包里拨开叠放着的扇贝，拿起七八颗从海底找来的怪状珍珠，聚拢后统一放到礁石凹陷的地方用力碾碎，而后动作尽可能轻柔地把粉末敷在顾黎发生变异的皮肤上。

“没用的，这些珍珠不是抑制晶粉。”顾黎手撑地面，疲惫地坐直身体。

艾瑞斯捏着粉末，神情看起来有点儿委屈。这些难得的海水珍珠，他花了一整天时间才找到这么几颗。

顾黎无奈，伸出胳膊道：“试试吧，也许有用。”

艾瑞斯轻笑，随后握住他被感染的手，低头在红肿的地方轻吹了几下，小心地把珍珠粉涂抹在脱鳞的伤口上。

神情认真专注，生怕力气大了会让他疼。

顾黎不禁觉得好笑，腾出一只帮着擦掉艾瑞斯脸颊上滴落的水珠。

也不知道是哪条人鱼教的，自从他来到这里生活开始，艾瑞斯就变得特别在意外貌。就好比原本卷曲凌乱的头发，现在也多是整理得清爽干净，还整齐地在左侧编了好几支小辫儿做造型。

右侧的刘海部分太长遮住眉眼，被艾瑞斯夹在了耳后。低头时，有几簇弯曲零散地垂落，显得五官尤为清秀俊朗。为了贴合造型，甚至把原本快要长至后腰的头发给剪短到了肩膀。脑后的发辫，还用拇指海螺和海草装饰。

他想，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一套西装，他应该可以直接送艾瑞斯去参加舞会。

艾瑞斯替他上完了珍珠粉，就着他贴脸的手掌，侧头在他的手心里亲了一下。

顾黎腾开手，顺着艾瑞斯的脸颊滑落至好看的脖子，轻轻一带却没能把艾瑞斯拉向他。不仅没有被他带动，还佯装清冷的别开目光看别的地方。

这条鱼似乎在和他装矜持，也不知道是为了报复他从前的总是不允许，还是真怕他会被二次感染。

艾瑞斯捉住了他抚摸脖子的手，手指搓揉手心，好似一副欲拒还迎。

“鱼焦了。”顾黎解开衬衫的领口扣子说道。

艾瑞斯没有去拿架着的烤鱼，动了动嘴唇道：“顾黎，病了。不可以……”

言闭，也不等顾黎回答，松开搓揉的手，撑着礁石纵身跳进了海里。入海的姿势有点儿焦躁，溅起的水花比平时都要大。

顾黎拉下被卷起的衬衫袖子，无奈拿过烤焦的海鱼，拨开外层的焦皮缓慢进食。

这些海鱼的皮脂很厚，除了脊柱的骨头外没有多余的鱼刺，吃起来倒是方便。不过艾瑞斯不会像人类餐馆那样处理海鱼，大多时候给他烤熟的鱼都会留有不能吃的内脏。

身后的海面水声波动，侧头看，是跳入水中的艾瑞斯。在水面露出双眉眼，安静地看着他吃鱼。

“上来。”顾黎放下手里的食物，转而问道：“谁教你把头发弄成这样的？”

艾瑞斯把脸埋进水里，翻个身潜入深海，好半天都没再出现。

饭后，顾黎把晾干的甲板统一拆卸，一部分用来烧火，另一部分则放在了临时居所里用来保暖。

百慕川的环境虽然没有传闻的那么恶劣，但到了一定的时间温度就会骤降，尤其是涨潮和退潮的时候。

他站在有礁石的海里洗了个澡，但即使如此，身体被海风吹干后还是会觉得黏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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