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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所罗门的伪证

【希望这次，她维护的是自己的朋友，而不是法律。】

密雪猛地冲向小屋门口。门没锁。她扭动门把手，同时拔出了枪。

成卜思正将艾以珊死死按在地板上。艾以珊的脸呈现吓人的斑驳紫色。成卜思慢慢抬起头，他的目光令人毛骨悚然。

之前，密雪亲眼目睹过精神病人杀人之后的样子，跟此时的成卜思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他没救了。

密雪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眼睁睁地看着艾以珊抬起手来，抓着亮闪闪的玻璃碎片。

艾以珊之前从不相信，当人们濒临死亡时，他们的一生会在眼前闪现之类的鬼话。但随着密雪冲进门，分散了成卜思的注意力后，时间突然变得很慢很慢。

艾以珊看到了她前未婚夫?眼中的泪，看到了他们在夏威夷度蜜月，直到那天早上看到他和他真正的家人在一起。

艾以珊还看到了她自己一个人搬来北京，看到了一个怪物将她本就支离破碎的生活撕开一个无法修补的洞。

此刻，艾以珊的感官变得更敏锐了。谁又能知道缺氧的感觉竟是如此刺激呢？

她看到密雪站在门口，拔出枪指着成卜思；看到柳星在密雪身后露出一个头，嘴巴因为惊讶张得很大；看到成卜思转过头，想搞清楚门口究竟是谁，敢打搅他的好事。

艾以珊将玻璃碎片抓得更紧了。当她竭尽全力举起手臂时，她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上有一滴血即将掉落。

嘀嗒。

嘀嗒。

嘀嗒。

玻璃离成卜思的颈动脉只有不足一厘米。

“成卜思，一切都结束了，”密雪喊，“双手举过头顶，慢慢地站起来！”

当成卜思不情不愿地缓缓抬起手臂时，艾以珊喉咙上那难以忍受的压力终于减轻了。

艾以珊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脖颈疼得要命，那个王八蛋刚刚一直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成卜思准备投降了。密雪给了艾以珊一条出路，艾以珊本该欣然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但是，她实在没有精力被拖进漫长的审判。强奸案的受害者在原告席上受到的磨难永远比施暴者更多。多出许多。

艾以珊会被贴上一个个下流的标签，这些标签多会与她的身体部位有关。一个个不知名的网友或读者会仅仅根据网络或报纸上的只言片语，就肆无忌惮地 judge 她。他们会放声嘲笑艾以珊的生活方式，嘲笑她不喜欢孩子，嘲笑她报复出轨成性的已婚男人的嗜好。他们会发现艾以珊上一段荒谬的“婚姻”，以及她把自己孩子送人的决定。

艾以珊永远不会再找到工作，也就不会有收入，也就不会有正常的生活。所以，她要选择自己的生活，夺走成卜思的生活。

“别！”当艾以珊把玻璃片割向成卜思的脖子时，密雪大叫起来。

血无处不在。

艾以珊不能呼吸了，她的嘴唇上弥漫着铁锈味道。

一切都结束了。

出生于一个警察世家的密雪自从自己也成为一名警察后，她深知，今后的每一天都要坚持不懈地维护真相。在她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她也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做一个诚实的人。

所以，当她盯着浑身是血的成卜思时，她的大脑仿佛被撕裂了。

她知道真相。

艾以珊杀了成卜思。

只有警察能明白密雪每次面对凶杀案时的身体应对机制：肾上腺素涌入她的身体，让她对每一个细节都高度敏感。她看得更清楚了。她的听力也更清晰了。她的大脑会本能地记录下现场的一切，以后这些细节还会像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中反复播放。只有这样才能让数以万计的坏人被抓起来。

就在刚刚，密雪看到成卜思试图用他的前臂压在艾以珊的脖子上，想让她窒息。艾以珊的脸色很难看，因为缺氧几乎变成了紫色。密雪用枪指着成卜思，大声叫他投降。

密雪看到成卜思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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