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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啪嗒”一声，一滴泪落在了魏老头拉着他的手背上。叶沉视线慌张聚焦，他入眼就是他的手背。松垮的皮肉上长着老年斑，指缝里是雪白的粉笔灰。和自己细白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像这格格不入的生命一样，有些话、有些事，叶沉说不出口。

叶沉抬手擦掉了自己止不住的眼泪，从旁边拿来一张纸巾擦掉魏老头手上的泪水：“老师，对不起。”

“啊，没事。”魏老头帮叶沉抻了抻弄皱的外套，“去吧，回去上课，老师看好你。”

叶沉行沙发上站起身，低着头，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魏老头看叶沉的状态不对，询问道。

他看着窗外湛蓝的天，摇头：“没有事了。”

他还是否定掉了那段感情，他的心好乱。

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像是加上了千万斤的铁砣。

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事，从一开始就是。但他又不能否认，自己已经构成了一件又一件的错事。

逃避、矢口否认掉的不是他和郁理行在一起的半年，而是18年，他和郁理行认识过的18年。

或许见不得光的不是同性之间的感情，而是卑微胆小的自己。

上课铃已经拉响了，叶沉出了办公室，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他揪着领口，咬着嘴唇，拼命压抑着自己即将控制不住的呜咽。

办公楼对面的礼堂天台，北风卷起一道袅袅的白烟。

放在兜里的手机又响了，梁青严嘴里叼着烟，风吹过时迷得他眼睛疼。

是李惟发来的信息：梁青严，我们的关系还是断了吧。

梁青严轻笑了一声，直接拨了电话。

电话隔了好一阵子才接，李惟怒气冲冲的骂道：“你他妈干什么？不知道我在上课吗？”

梁青严靠在天台的栏杆上：“那你还接。”

“你给我打我为什么不接。”

梁青严回了一句淡淡的：“哦。”

李惟直接炸了：“你不把我当人是吧？做炮·友我都认了，谁让我喜欢你。但是你拿我当叶沉的替身是几个意思？觉得我是个白挨艹的傻逼是吧？梁青严，我告诉你，你少在那里装深情，你什么样我还不清楚？你根本就没有心，你也没有爱......我不跟你在一起，反倒过得轻松。”

“停，”梁青严皱眉打断他的话，自动过滤掉了前面的话，“什么叫白挨艹？啊对了......”他用手指抠着栏杆上的霜，台眼望向对面办公楼的走廊。“忘和你说了，前些阵子要你身份证，是去办过户了。”

“什么过户......”李惟止住骂。

“房子啊，那套房子，送你了。”

“你什么意思......给我干什么，我他妈什么都不要，不是......你疯了？”

梁青严又点了一只烟：“我一直都挺疯的。”

李惟：“你这么做显得我像一个被包养的鸭子。”

“说什么呢，给你你就拿着。你要跟我断关系，我怎么也得有点表示。咱俩在一块一年，多少都会有点感情，我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这次换成李惟笑了：“闭嘴吧，又开始装了。这套深情别对着我，去跟叶沉说吧。就说说你是怎么对他一见钟情，得不到之后又去找替身的故事。没人会不感动的吧？”他冷嗤，“人家现在跟郁理行过得好好的，照片都发到学校论坛里去秀恩爱了，你有能耐就去跟郁理行抢人......你觉得叶沉会喜欢你吗？你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子，一个中央空调渣男开始说深爱至死不渝，有谁会信？！”

梁青严被李惟骂的怔住了，烟灰掉在栏杆上，烫得上面的冷霜发出“滋”的一声。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掉了，梁青严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对面办公楼走廊里，叶沉一个人蜷缩在走廊无人的拐角，把头埋进臂弯里，像默剧演员一样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他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李惟说对了。

没人会仅凭一句话、一个故事，去相信一个被玩世不恭的狡猾包裹着的人。

他又说错了。

郁理行和叶沉的关系，真的像别人口中那样恩爱吗？

梁青严向来听别人说话只听一半，他拢了拢套在校服外套外的羽绒服，拿起手机又拨了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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