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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终极混沌

三个月后，“迷林”似乎没有受到近期丑闻负面的影响，如期发售了新版本，兔岛的新地图也在巨大的争议中上线，老玩家抵制归抵制，它首日的销量和拉新数值还是破了记录，不少人都开始在兔岛上预约婴儿。而曾经表示一旦兔岛上线，必“退游表态度”的闵婕，虽然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却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既定的现实。

不久前才被地球政府赦免、秘密加入“混沌计划”富商覃沐风在自己豪宅的地下室惨死，一同不幸丧生的，还有他的儿子覃真。

显然，无论是地球政府，还是数字世界公会，都害怕数字孪生体以及弓形虫病毒的相关信息泄露，双方在此事上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默契，不约而同地将近期覃沐风一家人的离奇死亡，草草归结于狗血的豪门恩怨结案。

而未能通过覃家人找到“超级弓形虫”生物源代码的“三十六人联盟”，只好再次隐入层层帷幕，耐心等下一次“机械神降”的机会。

这是闵婕在玉衡署工作的最后一天。

在提出离职后，她又回到了以前没有人工订单时佛系搬砖的日子，上午快速花两个小时处理完了所有固定工作后，烧一壶咖啡在工位萎一整天摸鱼。同事们简单的告别下午茶结束后，距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她退出了工作 ID，关掉面前的屏幕，沉思良久，将已经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走向了深泽的所在的中控室。

身边的同事换了好几拨，这么多年，玉衡署陪伴她最久的就是“深泽”了。

经历过那么多匪夷所思和惊心动魄，闵婕面对如此乏善可陈的结局，不是道自己是应该是失落，还是如释重负。哪怕迷林公司非法数字孪生体实验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亚瑟态度鲜明地反对，都没能阻止兔岛的上线。

可见，“混沌计划”已经悄无声地在这个世界启动了。

地球的新生儿出生率已经跌破极值且连年下降，自愿为这个世界留下后代的人越来越少。大规模的弓形虫感染、亲密关系的缺失、对于数字世界的沉迷，正在一点点将人类一边异化一边趋同。

如今的人类，就像在温水中游泳的青蛙，已经失去了努力生存的基本动力，富足繁荣的泡沫背后，必定是未来颠沛流离的悲惨命运。

闵婕站在“深泽”的数据海洋面前，最后一次打开了“对话”模式。

“深泽，我要离开玉衡署了，这些年，谢谢你给予我的帮助。”

——我从来没有“帮助”过你，我只是数据和信息的桥梁，我所给出的全部判定，都是基于你的逻辑推演，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探员。

“你对玉衡署所有探员全部如此吗？”虽然早已猜到深泽会这么说，闵婕还是笑出了声。

——是的，全部如此。

闵婕小声自言自语道：“你要是个人工智能就好了，那样的话，起码能让离职的探员开心点，不会像我现在一样这么失落空虚。”

深泽没有回答，数据洪流在沉默中不断地翻涌着。

“再见深泽，后悔无期。”闵婕转身离开，冲深泽潇洒地冲它摆了摆手，就像告别一个并肩作战的老战友。

就在她走出中控室的前一秒，深泽的声音却在她背后响起：

——科学不死，愿全人类，生生不息。

闵婕的心立刻突突地跳了起来，她非常确定，“深泽”说出的这句话，并不是基于操作主体的逻辑判定。

深泽从来都有自己的判断的意识！

又是新的一天，天还未亮，星痕却清晰。秋山开着车，与闵婕在太阳升起之前疾驰驶出了这座城市，一路向南。

闵婕摇开车窗，好不容易离开了恒温的城市，她想让初春微冷的风吹进来。

今天的活动主题是郊外爬山，虽然天气微凉，闵婕还是特意穿了轻便的短裤和背心，露出了健美的腰身和腿，她将头发松松地盘在脑后，显得十分年轻，几缕凌乱的发丝不听话地飞出来，扫得秋山的鼻尖痒痒的。

一路上大多时候都是闵婕在不停地说话，给秋山有一搭没一搭地科普着沿途看到的植物和岩石，虽然这些信息都可以直接从屏幕获取，但两人不约而同地关闭了网络和通讯。

相比于玉衡署的外勤探员们，闵婕在体力上就是个菜鸡，但受过专业体能训练的她，碾压秋山还是绰绰有余的，她一路小跑着爬山，脸不红心不跳，反倒是比她小几岁的秋山，被累得气喘吁吁，跑几百米就喊着要休息。

转过一个小山坡，水汽更浓，植被也更茂密，几只蓝灰色的布谷鸟发出悠扬的叫声，远远近近，好听极了。

半山腰，视野忽然开阔，米黄、竹翠、烟蓝……都是极干净清透的色彩，秋山很少在迷林之外见过这么美的自然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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