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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 烤物
文青这次在老家待了三天才回来。这三天，去给爸爸扫了一次墓，陪妈妈逛商场给她买了新春装，还给家里安装了新的 WiFi 和智能电视机。文青妈妈不愿意一起回上海，在家看看网络电视不至于那么无聊，网络变好了也方便联系。文青还打算把家里再装修下，比如重新铺下浴室瓷砖或打通阳台和客厅让阳光照进来，但这次时间不够，只好作罢。
晚上就要回上海了。文青在卧室里收拾行李，秦观和文青妈妈坐在客厅，秦观正教她怎么使用智能电视的遥控器。他还贴心的将 WiFi 账号和密码写下来贴在冰箱上，担心妈妈会忘记。
经过几天的相处，文青妈妈和秦观彼此也熟悉了不少，两人单独聊天也不会尴尬。秦观这种懂礼貌又细心的孩子，大概没有哪个家长会不喜欢吧。
文青曾偷偷问过妈妈，秦观和杨川生她觉得谁最好。文青妈妈思索了片刻，说是秦观。
<一>
到上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和秦观在飞机场分别，文青独自一人坐地铁回家。
离开上海的时候还有些冷，回来时已经到了春天，地铁上已经开始吹着冷风，文青拉了拉毛衣的领口，才显得没那么闷热。
从地铁站出来走回家，又感受到了夜风的威力，早晚还是稍微有点凉。文青把拿在手上的风衣又重新批上，耳朵里塞着耳机，拖着箱子走在路上，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次回去，除了想带妈妈来上海之外，文青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希望能找到创作的灵感。上本书的故事就是从家乡开始发展的，这次重回故地，文青抱着局外人的心态，想以全新的视角去观察家乡。看过了上海的光怪陆离，也许小城市最市井的一面，更能激发起她的创作欲望。此时，她想坐在电脑前，把脑海里的思绪都敲在键盘上。
有人拍了拍文青的肩膀，还没等她回过头，就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热气，夹杂着汗水味。是林然，她正将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地喘着气。
“回来啦？文青。”林然平复着呼吸，慢慢地直起身子。文青这才发现，林然只穿了件薄薄的运动衣，汗水在风中已经被吹干，只有头上还冒着微微热气。
“是啊，你又开始夜跑了吗？”文青问道。两人肩并肩，慢悠悠地向家走去。
说句实话，林然已经很久没有夜跑了，除了因为冬天天气太冷，她也察觉到自己变懒了。以前在家上班，宅了一天就期待着夜跑时发泄情绪放松心情。自从重新步入社会，下班回到家只想躺在床上，哪儿也不想去。以至于今天才没跑多久，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重新开始夜跑，也不是林然提出来的。
周一上班的时候，还没进公司，孟蝶就迎上来，关切地问林然出了什么事。显然，周末参加莎莎生日派对时丢了手机，金哲联系不上林然，孟蝶她们也都知道了。
林然向孟蝶解释清楚后，就去金哲的办公室，打算向他赔礼道歉。一来，是因为手机丢了让大家担心了，更重要的是，她把金哲送给莎莎的钢笔也弄丢了。金哲面带微笑的接受了道歉，他看上去很淡定，和孟蝶不同。
林然在金哲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还有话要说但不知道如何开口，双手紧紧地握着包包背带，沉默了半晌才试探性地问：“那天晚上……预约咨询的人，来了吗？”
金哲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他将双手十字交叉握拳，放在胸前，说：“没有。”
林然含糊地“哦”了一声，转头望向别处。
“我知道，那个预约的人，是小武吧。”金哲随手拿起了桌上的钢笔，笔帽一开一合的把玩着，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继续说，“他是不希望我和你一起去，才这么做的吧。”
看来金哲都猜到了。也难怪，作为心理医生，观察力绝非一般。
“那个……对不起。”林然小声说道。
“不用道歉，再说，也不是你的错。”金哲微笑望着林然，说，“而且，还白白赚了一笔，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看见金哲没有责备的意思，林然也松了一口气。她正准备起身离开，又被金哲叫住了。
“听你说话，嗓子有点不舒服吗？”
虽然烧已经退了，感冒也好多了，只是偶尔还有点咳嗽。
林然点点头，说：“前天发烧了，有点咳嗽，不过现在好多了。”
“真巧，我也是。不过我没发烧，只是有点咳嗽。”金哲弯下腰，打开办公桌下面的小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深褐色的胶状物，“你试试这个，我云南的朋友给我的，中草药做的止咳糖浆，对嗓子不舒服很管用。”
林然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接过瓶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面对金哲细致的关心，林然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
“经常生病，就要多锻炼身体呀。春天也来了，要不，晚上一起开始夜跑吧？”金哲笑得很灿烂，满眼期待地等着林然的答复。
“好。”林然点点头。她抱着金哲给的止咳糖浆，轻声走出了金哲办公室。关上门后站在门口，林然将糖浆瓶子贴在有些发烫的脸颊上，一股清凉顿时唤醒了她已经陷入麻痹的大脑。
就这样，有金哲的陪伴，两人又重新开始夜跑了。今晚也是这样，在街心公园和金哲道别，跑回家的路上遇见了独自拖着行李箱的文青。
<二>
“阿姨没跟你一起来上海吗？”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林然问道。
“没有，她不想来。”文青叹了口气，说，“你也知道的，人老了脾气就很倔。她怕适应不了上海的生活，说什么都不肯来。”
“可以理解。毕竟在一个城市生活了那么多年，突然让她告别，也是不太现实的。”林然笑着拍拍文青的肩膀，“慢慢来吧。”
文青突然有个疑问。她见过出差顺路来上海的思南父母，也见过到上海过春节的莎莎父母和弟弟，唯独林然，她的家人一次都没见过，甚至没见过她和家里人通话，或者说提起他们。
不过这个问题，文青不打算开口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吧，既然林然闭口不提，那一定有她的道理。
不知不觉到了家，思南和莎莎都不在，客厅的灯都没有开。林然一进屋就跑到厨房喝水，文青把行李箱放在玄关，精疲力尽的她也懒得收拾，就这样瘫坐在沙发上，喝完水后的林然也加入了，瘫坐在文青旁边。
沉默了一会，文青开口问道“你饿了吗？”
林然摇摇头，反问道：“你饿了？飞机上没有吃的吗？”
“有，可是不好吃，我就吃了一口。”文青突然扭过头，睁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然，“陪我去吃烧烤吧。”
“吃烧烤？现在？”
“对啊！刚刚回来的路上，你没闻到烧烤味吗？好香啊……”
听文青这么一说，小区门口似乎是新开了一家烧烤店，经过的时候确实闻到了很香的烧烤味。
“可是，这么晚了，再吃会胖的！”
“这有什么？你又长不胖，我也不在乎了。”文青猛地站起来，拽着林然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走嘛，就陪我去嘛，我请你吃。再说，还能顺便等莎莎和思南下班回家啊。”
“好啦好啦，等我先去加件衣服。”林然妥协了。
<三>
新开的烧烤店，店里没什么人，装修倒是很干净的。老板娘见有人光顾，拿着菜单热情招待着。文青和林然选择在窗户边上坐下，先点了一些烤串。
不一会儿就烤好了。肉粒被烤得金黄，颗颗饱满，咬下去很劲道，再蘸上店家自制的调料粉，辣中还带有一丝丝甜味，更能衬托出肉的鲜美。文青可没在客气的，她一口气就先吃了三串。林然经不住诱惑，说好不吃的她也忍不住尝了一串，确实不错。
吃得有点渴了，文青提议来点啤酒，这次林然拒绝的很果断。上次喝酒后宿醉加发烧的痛苦刚过去，林然可不想再来一遭。“我明早还要上班呢！”林然这样回绝道。
一个人喝没什么意思，文青只好点了两瓶加多宝，和林然以加多宝代替酒，碰了杯。
“听说，你最近在筹备写新书？”林然随口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
“刷微博刷到的，有些大 V 在讲。”林然拿起一串掌中宝，用筷子将肉粒从签子上撸下来，再夹起来一粒粒的吃，边吃边说着，“说什么，你准备出新作，但还在找灵感。”
八卦媒体连这些都知道？那可真厉害。文青点头默许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新闻，自己也不算什么大人物，所以文青也没把这个消息放在心上。相反，她更在意另一个事情。
“那个……”文青咽了咽口水，说，“你还有看到别的消息吗？关于我的。”
嘴里的这块掌中宝很劲道，林然嚼了半天，也在回想着文青问题的答案：“没有了吧。我也不是经常刷微博的，只是那天去补办电话卡排队，无聊的时候看到了。”
“这样啊……”文青松了一口气。幸亏还没有人看到那个黑粉账号，那个一直发博骂自己的账号。想到这里，文青就感到心烦，她还是找老板要了一瓶啤酒，撬开瓶盖后喝了两口。
“怎么了？”林然察觉到文青的不对劲。之前连功名利禄都不在乎的文青，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自己的花边新闻了？“是不是你和秦观要结婚了，被报道了，却没告诉我们？”林然开玩笑地问。
“怎么可能？还早呢！”文青被这个质问吓到了，她停下了拿烤串的手，忙于解释，“再说，如果我和秦观要结婚了，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啦！”
林然摆出一副“这就对了”的笑容，继续吃着碗里的掌中宝。
刚烤好的整茄子也上桌了，上面铺着一层蒜蓉。掏出最中心的茄子丝，然后裹上蒜泥酱，这是文青最喜欢吃的烧烤了。
相反，林然不喜欢这种味道，炒菜放大蒜还可以接受，但是蒜泥的味道太过浓郁，林然觉得臭臭的。她把脸扭向一边，望着窗外，避免闻到这个味道。
正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在马路边停下，思南从车上走下来。
“思南！”林然大声喊到。隔着玻璃，再加上思南戴着耳机，并没有听见林然在喊她。
“思南？在哪儿？”文青应声向外望去，却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那个啊，就那个！”林然隔着玻璃指给文青看。
“那个穿西服的？”文青一脸诧异，“她这衣服我怎么没见过？都没认出来！”
眼看思南越走越远，林然可来不及向文青解释，她急急忙忙跑出店叫回思南，也想趁机从蒜蓉味中解脱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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