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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 话题
等思南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零点后了。
推开沉重的门，眼前是漆黑一片的客厅。文青回她自己家，莎莎正在熟睡，林然还守在医院里不愿离开。思南还有工作要处理，她没办法在医院陪林然，也劝说不了她一起回家。
打开客厅的灯，发现纸箱子没那么乱了。是莎莎简单地整理了下，给客厅腾出一条小路可以走。
一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思南感到精疲力尽。她懒得去洗漱，更懒得去开电脑，只想瘫坐在沙发上，好好地喘口气。但现实让她没办法这样，茶几上放的品牌手册还等着她确认。
思南站起身，拖着沉重地脚步挪到厨房，烧壶热水冲了杯咖啡，为今晚的不眠夜做准备。
就在厨房里，她注意到一个快递箱。这是莎莎收到的包裹，电话里她口口声声说要拒收，可是就目前情况来看，她应该还是心安理得地接纳了。
所以，到头来，只有林然一个人拒绝了小武的殷勤。
一想到这里，思南就自责无比。若不是当初自己拱火，林然也不会如此斩钉截铁地拒绝小武，小武更不会带着情绪离开，车祸或许可以避免。
虽然车祸的原因，连警方都没有给出定论。但思南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身背一些责任。
同样自责的，还有文青。
因为怀有身孕，文青是最早离开医院的。在打车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很懊恼，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更痛苦的是，回到家面对妈妈，文青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不想让妈妈再操心。
文青的自责点，和思南不同。小武的车祸，对于文青来说，更像是一场飞来横祸，是出乎意料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自责的是自己曾经有过愚蠢的想法。如果按照她们的推断，窃听器是小武安装的，那小武就可能知道自己和冬冬的苟且之事。
而她出于私心，在看见小武又来找林然时，心想要是他从此再也不出现该多好。说实话，当时文青只是希望小武常居印度尼西亚，又或者被林然拒绝后便少来找她。只要小武不频繁出现在自己的社交圈里，就可以了。
谁知道，一语成畿，小武车祸的严重程度超乎想象。或许，就真的对文青的秘密造不成威胁了。
想到这里，文青突然觉得自己太阴暗了，太自私自利了，同时，也感慨世事无常。意外来得如此突然，打个措手不及，可能上一秒还在畅想未来，下一秒就彻底失去未来。
文青摸摸肚子，她决定明天就告诉秦观自己怀孕的事情。
<一>
最自责的，当然是林然。
警察已经问完问题，她还是选择待在医院，等着小武手术完成。她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能做些什么。但就是不愿离开。
和林然一起等的，还有张阿姨。
小武的父母常年在印度尼西亚做生意，基本已经定居那边了。而小武选择留在上海，张阿姨是他的保姆，从小就照顾他，多年的感情完全像个亲人了。
张阿姨也一直在哭，一边哭一边说小武有多么多么的可怜，他爸妈完全不管他，甚至在印度尼西亚还生了二胎三胎。一家人在那边过着尊贵的生活，丢小武一个人在上海。
虽然林然也很难过，但她还是不停地安慰张阿姨。听她碎碎念的这些，有些林然是知道的，有些却第一次听说。关于他的家庭他的这些苦衷，小武从来都没有对林然讲过。
小武啊，给人的印象就是乐观开朗的阳光小伙儿，一口洁白的牙齿和超有感染力的笑容，是他的招牌，他跟谁说话都客客气气的，做什么事都认认真真的。
只有那么一段时间里，小武情绪波动很大。比如帮林然租房子的时候，比如阻止林然出去上班的时候……现在想起来，林然才意识到，或许从那时开始，小武的心理疾病已经严重了。
为了配合警方调查，林然还喊来了金哲。他是小武的心理医生，关于小武的心理状况，他最了解了。同时，林然也希望能有个肩膀，可以靠一靠。
金哲很快就赶来了，做完相关笔录，安慰了林然几句，便匆匆离去。他说他还有会议资料要整理，正在忙，只是抽空过来的。林然也没有挽留。
或许，小武是自杀？警察说不像是普通的车祸，那就存在这个可能吧。小武受到了某些打击，激发了他的心理问题，情绪无法控制，产生强烈的轻生念头，所以一头撞向别的车……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便是那个害了小武的人！自己那些拒绝的话，让小武无法接受，造成了如今的场面！
林然的自责，还有另一个原因。
短短几天时间，经历了舅舅的被杀和小武的车祸，她的心情起伏也很大。她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扫把星。凡是跟自己相关的人，都会落个不幸的下场？
这个想法是可怕的。虽然它听起来毫无逻辑，但能深深地盘踞脑海，无法散去。
等了一夜，小武从手术室转入 ICU 治疗，依旧谢绝拜访，医生还是不愿意透露半点情况，只是说仍然在尽力抢救。
继续等下去，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还会拖坏自己的身体。在警察和医生的劝说下，林然第二天浑浑噩噩地回家先休息，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二>
同样疲惫的还有思南。
前一天确认品牌手册一直忙到后半夜，又要早起上班，可能只睡了三个小时。站在公司楼下打了好几个哈欠，吸了口提神的鼻吸，这才故作精神地走进办公室，和遇见的同事一一道早安。
好在有独立办公室，关上门，可以在私人空间稍微放松下。思南重重地坐下，整个身子都向后靠在靠背上，撑了几个懒腰，闭目养神。阳光洒在脸上，眼前一片暖红，能感到双颊的温度正在上升，身子渐渐暖和起来，逐渐复苏。
好像听见什么动静，思南缓缓睁开眼睛，隐约看见一个身影正在离开。双眼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楚，但只瞧见渐渐关上的办公室门，来者已经离开了。
不过从模糊的身影可以看出，是方权。在看见办公桌上多了一杯咖啡时，思南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拿起咖啡，握住手心，仔细端详。是思南经常去买的品牌，是思南习惯性选择的口味。只有方权，如此了解思南，可能连苗栩都不清楚思南喝咖啡喜欢什么甜度吧！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方权太细心体贴了，他居然能察觉到此时的思南需要咖啡续命。昨晚几乎熬夜，早晨又来不及买咖啡，思南本打算撑过上午，等午休的时候去买。这下事情解决了。
思南默念了谢谢，喝了几口，感觉疲惫少了一半，找回了些工作的状态。
<三>
上班时间店里人一般不是很多。趁着人少，莎莎坐在收银台前，刷起了租房软件。
下个月租房合同就到齐了，大家心照不宣地对续签一事只字不提，找新的房子又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已经决定好和许熠合租了，倒不是感情发展得特别迅速。说实话，和他认识才几个月，莎莎也觉得同居太快了。你看思南和苗栩，两人谈了那么久，房子都是现成的，还没有进入到同居状态。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穷，莎莎穷，许熠也穷。在上海这个房租夸张的地方，能找个合适的落脚点，实属不易。
和许熠同居，两人合租一间一室户，一是能节省房租，二是保证人身安全。莎莎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拼合租找室友了，起码有许熠在，总比女生一个人住要安全的多。
思来想去，最终同意了提前进入同居阶段。
翻看了一上午的一室户房源，对比上次租房，房租又涨了不少。大拇指都点痛了，暂时还没有看到满意的房源。
就这样到了午餐时间。为了省钱，节约开支，午餐又是包子。虽然吃了很多遍，但他家的包子确实好吃，皮薄馅大，汁水丰富，很饱肚子。
要是没有小唐寄来的这些包子，每天点外卖都要花不少钱，就算是自己带饭，又麻烦又不好吃，最关键的是菜价也不便宜，有时还没有点外卖划算。
不过，经常吃些廉价的外卖，莎莎感觉肠胃越来越差了。之前还挺能吃辣，还喜欢吃火锅麻辣烫之类的，现在碰见点辣的就拉肚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吃辣的就好了。莎莎这样安慰自己。
包子在微波炉里缓慢地转，已经开始闻到香味了。“叮”的一声，打开微波炉，拿出热乎乎的大包子，像是手里捧着一个太阳。
虽然很烫，但蛮是希望。一口咬下去，大满足，美食就是有这样治愈人的超能力。尤其是现在，在本就贫穷的生活下，又要被迫去做出改变，让莎莎精疲力尽。而美味又饱肚子的包子，给了她支撑，不仅让她饿不着，更能重获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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